墨色长衫前摆便留下半截脚印。

杨佩瑶本不是能撒泼的人，见状，不好再踹，两眼圆睁着恶狠狠地瞪他。

两人离得近，相距不过尺寸，有酒气沁入鼻端。

是从顾息澜身上传出来的，丝丝缕缕，绵绵密密，环绕着她。

杨佩瑶无语。

难怪这人如此不讲理，许是喝多了。

跟醉酒之人没法沟通。

侍者打完电话走来，恭声道：&ldo;顾先生，那边说这就派车。

&rdo;

顾息澜终于松手，&ldo;到这里差不多15分钟。

&rdo;

杨佩瑶揉着酸痛的手腕，强忍着怒火，&ldo;顾会长，请您想清楚，我来这里是花了钱的，愿意几时走就几时走，而且我还没听宋清唱歌，不能白来一趟。

&rdo;

顾息澜默默打量着她，问侍者，&ldo;宋小姐到了吗？&rdo;

侍者点头，&ldo;刚到，正准备补妆。

&rdo;

&ldo;安排一下，过五分钟请她上场。

&rdo;说完，转身往里走。

程信风忙追上去，矮身替他拂了拂衣襟上的灰尘。

&ldo;神经……走到哪儿都遇到他，&rdo;杨佩瑶看着他的背影，低骂声，深吸口气平静下心绪，慢慢走回卡座。

杨佩珊跟杨佩珍又去跳舞了，只有四姨太在，看上去有些坐立不安，&ldo;是太太的电话？都督回家没有？&rdo;

杨佩瑶道：&ldo;太太已经打发车过来，我没问爹爹在不在……这两天都没回，想必今儿也未必有空回家。

&rdo;

四姨太以前是歌女，习惯了光怪陆离灯红酒绿的生活，跟了杨致重之后，极少能够出入这种场合。

好容易出来一次，又怕回家迟了挨骂。

杨佩瑶轻轻拍下她手背以示安慰，想一想，好奇地问道：&ldo;四姨太，你当初怎么会嫁给我爹？年纪差那么大。

&rdo;

四姨太今年23岁，正好是杨致重年龄的一半。

&ldo;小孩子打听那么多？&rdo;四姨太白她一眼。

转念想起自己出道时正是杨佩瑶这个年纪，虽说小，可有些事情已开始明白了。

幽幽叹口气，&ldo;那会儿我天天在夜总会和歌舞厅转场子，有天晚上都督和几名高级军官喝酒，点了我作陪，都督喝多了……破了身，不跟他还能跟谁？都督人挺好的，愿意接我进门，所以……&rdo;

杨佩瑶讶然。

她原来猜想的是四姨太被人调戏，杨致重英雄救美，然后四姨太以身相许，谱成一段佳话。

本想到会是如此简单。

被欺负了，就得跟着她。

还觉得他人好……

是不是只要男人肯娶，女人就应该感激涕零？

杨佩瑶心里有一万句&ldo;卧槽&rdo;想说，张张嘴就咽了下去。

毕竟时代不同，现在这个年代，当姨太太是合情合法、被世人默许的，不能用她的标准来要求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