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度认为她们这样的人再也不会有回头的机会，她忘不掉那场车祸，她无法直面镜子自己那张扭曲的面孔。

但是当她看到顾双城的那一刻时，她就发现自己错了。

她竟不在乎是否会再一次得到所谓的报应，也希望能够见儿子一面。

她和宋湄终究是不同，宋湄有家庭，有子女，而她到了年过半百的年纪，本以为自己的一生就只能这样孤独地画上句号，却不想还能找回自己的孩子。

所以即便是有报应，她也宁愿做一闪而过的烟花，也好过人生永远黯淡无光，

起码在最后的时候，还能在黑暗里亮起，就足够了。

晚饭的时候，赵青青一点不漏地记着顾双城的所有小习惯，像一个孜孜不倦的学生，认真地探索着未知的世界。

顾二爷被她看得全身不自在，想说句别看了，却又敌不住她那样的眼神，于是只能埋头吃饭。

甘愿忍不住偷笑了起来，其实他就是这样的别扭小傲娇，好像脾气很大很坏，其实心比谁都软。

别人对他好一分，他就会掏心掏肺地去回报。

到了chui完了蜡烛的时候，赵青青拿出自己准备的生日礼物，是一条手织的羊毛围巾，灰蓝色的格子图案，正是甘愿也觉得适合顾二爷的款式。

顾双城拿在手里，羊毛又软又厚实，他动了动嘴，憋了半天才说了一句，&ldo;我最近又出不了门，等出门的时候，都开chun了……&rdo;

甘愿没好气地拧了他这个嘴硬的小傲娇一下，&ldo;现在才十二月，你下个月就拆石膏了，开哪门子chun啊……&rdo;

&ldo;我又没说不戴！

&rdo;他涨红着脸低吼了一句，把围巾放在腿上，伸手去索要甘愿的礼物，&ldo;你的呢？&rdo;

&ldo;没有。

&rdo;甘愿哼地回了他一句，她原本不也打算织围巾的么，可惜织了一半的给弄丢了，后来再织也来不及了。

既然赵青青已经送了她想送的礼物，那她还送什么。

顾二爷一听这话，脸就黑透了‐‐小姑妈竟然不送他礼物！

她、想、造、反、吗？！

一直到吃完蛋糕，顾二爷都心qg不慡，一言不发地绷着脸。

赵青青离开时，他才惜字如金地开了口，&ldo;等你耳朵好了，就……就去国外做个手术吧，脸那样不好……&rdo;

&ldo;啊，还是吓着你了吗？&rdo;赵青青急忙歉意地说，又不敢抬眼去看他，深深地把头埋在怀里。

&ldo;不是。

&rdo;他急急打断她的话，&ldo;是……做了手术会好看，像以前那样。

&rdo;

他难得说这样没头没脑又没逻辑的话，赵青青却像是听懂了，眼底泛了湿，她急忙以手掩嘴，似乎是怕自己哭出声来叫他不高兴了。

甘愿递给她几张纸巾，推着她的轮椅送她坐电梯下楼。

甘愿跺着脚在路边拦出租，寒风猎猎，赵青青夹着风问了一句，&ldo;甘愿，你和双城是不是……&rdo;一辆出租车急停在她们面前，轮胎和路面摩擦出一声长长的&ldo;叽‐‐&rdo;声，盖住了赵青青的后半句话。

甘愿急忙扶着她上了车，又和司机打了招呼，收好了轮椅，冲车里的赵青青挥手作别，&ldo;你刚才问我什么？&rdo;

&ldo;啊，没什么。

&rdo;赵青青笑了笑。

如果是她和顾双城在一起的话……也没什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