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会儿，锦宜才隐隐地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一来，姜老夫人就立刻想走。

但幸而是曾给府里的嬷嬷们教导过的，而且跟在桓素舸身边耳闻目染，且又历练过几场宴席，故而应付这样的场面对锦宜来说已经算是小菜一碟。

只要把脸上挂起三分笑，惜字如金，别跟闲杂人等多说一句话，吃饭如同鸟儿啄食般缓慢，吃完饭的速度却如鸟儿腾空般，自始至终保持仪态，就已经是胜利了一大半。

再加上奶娘在旁周旋，只说锦宜挂心老夫人，很快就撇下那一屋子的女眷们，重新回房。

姜老夫人正担忧，见锦宜回来，才总算松了口气。

是夜，老夫人便跟锦宜说了藏在心里的话。

原来因为眼见郦雪松从籍籍无名突然青云直上，姜舅妈很有些心火上升，在家里屡屡地嘀咕说姜绉无用，也有些&ldo;指桑骂槐&rdo;，点姜老夫人的意思，毕竟锦宜及笄礼的时候，并没有带她前去，让她错过了出风头的机会。

老夫人一时气得病倒，恰好大女儿回去看望，便顺势接她来此&ldo;修身养性&rdo;。

当时姜老夫人在气头上，没有多想，来了之后才觉着不是味儿，直到姜姨妈说要通知锦宜她病了，老夫人才总算明白过来：原来这一对儿女，一个善茬也没有。

锦宜见老人家因忧虑气恼而唉声叹气，反而宽慰道：&ldo;这不算什么，您可知道我反而高兴？&rdo;

&ldo;他们这样捉弄人，你还高兴什么？&rdo;姜老夫人睁大双眼。

锦宜搂着她的脖子：&ldo;他们为了私利骗人是不对，但对我来说，没什么比看到您老人家没事儿最好的了。

&rdo;

姜老夫人这才明白，一时红了眼眶。

沈奶娘在旁笑道：&ldo;可不是呢，听说您老人家病了，把姑娘急得，恨不得插翅飞过来呢。

&rdo;

当夜，祖孙两人同榻而眠，姜老夫人问起锦宜家里的情形，锦宜一一都说了。

末了，姜老夫人问道：&ldo;那个……你真的……跟桓辅国大人定了亲了？&rdo;

锦宜害羞地把脸窝低，小声道：&ldo;都有圣旨了还有假，也……下过聘了。

&rdo;

桌上的一点烛光摇曳，姜老夫人借着微弱的光芒打量锦宜的脸色，又听她说话的口吻：&ldo;阿锦……莫非喜欢那位辅国大人吗？&rdo;

锦宜暗暗感谢这会儿是晚上，老夫人应该看不见她脸上过分的红，她的手按在胸口，却听见自己的心仿佛在造反似的大跳。

过了会儿，锦宜才撒娇道：&ldo;您老人家问的什么……还不睡。

&rdo;

姜老夫人举起有些苍老的手，摸了摸锦宜的脸，果然，手底下娇嫩的脸滚烫：&ldo;你呀，瞒不了人的……你喜欢他。

&rdo;

锦宜偷偷也跟着摸了摸脸，便把头轻轻撞到老夫人怀中，嗔怪道：&ldo;说了不说了，怎么还不睡！

&rdo;

姜老夫人把她搂在怀中，只觉着她的身子滚烫，老夫人拍拍锦宜的背，道：&ldo;你娘以前，总说你是她的小棉袄，又暖，又贴心……这会儿，小棉袄要给别人喽。

&rdo;

锦宜羞得不成，只好紧紧地闭上眼睛装睡。

姜老夫人笑了笑，又轻声道：&ldo;好了，好好地睡一觉吧，既然阿锦喜欢他……想必辅国大人，也不是他们传说里的那样凶……&rdo;

锦宜听见这句，也忘了装睡，便立即替桓玹分辩：&ldo;传言都是假的，他其实不凶的！

&rdo;

姜老夫人一怔，哈哈笑了起来。

锦宜原本以为次日一早就可以启程回京了，谁知陆家实在是&ldo;盛情难却&rdo;，又听说昨晚上姜绉在外喝酒，竟吃了个酩酊大醉，这会儿还没起来呢。

陆陆续续，竟拖延到了下午，姜老夫人忍无可忍，势必要走，陆家跟姜姨妈眼见老夫人要翻脸似的，才忙顺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