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笑天看着谢微跪在他面前的身影，下意识地抿住了唇。

下一瞬间，他才反应过来——这是谢微习惯性的动作。

……

有些时候，感情的爆发只需要一个契机，那些被理智苦苦压制、藏在内心废弃角落的情绪，会在那一瞬间，铺天盖地地涌出来，直到把整个人都淹没进去，溺死为止。

——譬如李笑天现在。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意识到抿唇是谢微习惯动作的那一刹那，会突然克制不住对谢微的感情。

仿佛是决堤的洪水，漫过荆棘遍布的归座之路，漫过刀光剑影间殷红的血色，漫过红莲业火般燃烧不熄的野心，铺天盖地，避无可避。

他心里大概干得太久了，水漫上来的时候，疼得厉害。

李笑天前所未有地感谢自己在魔教摸爬滚打练出来的忍耐和定力，在这样的时候，他面上仍然能笑着，温柔地对谢微说道：

“不要入魔了，微微。

你是我的爱人，不是我的下属。”

他笑，“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娶你。”

“相信，”

颜桐淡淡道：“只要宗主您自己高兴，您做什么都行。”

李笑天想，自己可能是失望了太多次已经麻木了，谢微这样的话扎在他心上，竟然不觉得痛。

他也没指望谢微会再给他什么回应，自顾自地笑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谢微额间。

谢微没有反抗。

那团神木死后化成的白气在李笑天掌间缓缓划开，然后通过他点在颜桐眉心的那根手指，缓缓地进入了颜桐体内，帮助他修复着被云尘的法力冲撞地乱七八糟的经脉。

李笑天的控制力很好，将这样纯净的灵力注入颜桐体内，也没有对他早已破烂不堪的身体造成什么损害，反而让他有了好转的迹象。

——只是魔道宗主的神色有些凝重。

李笑天杀出重围的时候便已经动用了魔教秘法，强撑着一路回了镇魂阁，早已弹尽粮绝，如今又不顾伤势地将神木送入谢微体内——

那团轻薄的白气完全消失的时候，李笑天只觉得心里一松，再也压不住这一身的伤。

一瞬之间他全身气血翻涌，双颊倏地潮红起来，然后红色迅速退去，面色变得比之前更加苍白。

李笑天见颜桐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伤势，于是把那一口用上喉头的血强行咽了回去，笑着对他说道：“微微，我需要运功疗伤，你先试着炼化神木，过六个时辰再来找我。”

颜桐：“好。”

他说着便起身离开，等他走到石室门口，一只手已经扶在了门栓上的时候，李笑天突然在他身后说道：

“你还欠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