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罗列出梁姝一大堆病历：营养不良、贫血、饮食不规律、神经性失眠。

离开卫生所时梁鳕的脚步沉重，倒是当事人因戴了&ldo;看起来很像正品&rdo;的耳环，耳环再配价值三十二美元的小外套而显示出极高的兴致，硬拉着梁鳕来到洋人街。

&ldo;小鳕，妈妈已经好几年没有闻到正宗的可可豆滋味了。

&rdo;站在一家咖啡馆门口，梁姝说。

半露天设计、露天部位被设计成一个个阳台，阳台被漆成辱白色，蓝白条纹的太阳伞下是和阳台同色的咖啡座。

咖啡座上坐着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他们或低语浅笑，或拿着咖啡厅提供的笔记本电脑上网，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做闭目养神。

阳台上的光景于天使城的人来说，那大致是天堂了。

这家咖啡馆不久之前梁鳕来过，就在荣椿穿着红色高跟鞋去见她的那个&ldo;他&rdo;那天，和黎以伦北京女人一起来的。

咖啡馆只接待外国游客，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大家心知肚明，即使当地人兜里的钱足够买单，可他们依然会对这些人说对不起。

&ldo;对不起，我们这里座位都被预约了。

&rdo;服务生们嘴里说着客气的话。

&ldo;妈妈，我带你到别的地方去吧。

&rdo;梁鳕拉着梁姝的手。

梁姝一动也不动，眼睛直勾勾地落在阳台上，那目光就像是那非得买下橱窗里不是她能买得起的玩具。

梁鳕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总不能告诉她&ldo;妈妈，这些人把本地人归纳为疾病传播者，&rdo;&ldo;不仅这样，妈妈他们还怕站街女人的存在会破坏他们咖啡馆的格调。

&rdo;

&ldo;妈妈……&rdo;

&ldo;小鳕，今天妈妈没有穿花花绿绿的衣服，妈妈也没有涂廉价的指甲油，小鳕，妈妈今天特别想念烘焙出来的咖啡香气。

&rdo;目光落在那些蓝白相间的太阳伞上，梁姝低低说着。

嘴是张开着的，可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想了想，梁鳕说妈妈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走进咖啡馆，对着表情有那么一点点不耐烦的服务生说&ldo;我是黎先生的朋友，可否借我一下电话？&rdo;

梁鳕和梁姝如愿坐在蓝白相间的咖啡座上，服务生笑容满面递上菜单：&ldo;黎先生说了，二位的账单由他负责。

&rdo;

黎以伦是这家咖啡馆的熟客，周末要是有时间都会到这里来呆上个把钟头，他持有这家咖啡店的会员卡。

据梁鳕所知，度假区的海上项目已经敲定，现在就等着动工时间了，这阵子黎以伦比较忙。

梁鳕和梁姝所在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咖啡馆前的街。

一些当地人即使是这条街不受欢迎的人但并不妨碍于他们对这里的向往，做个头发穿着刚买的鞋都要来这条街道上走一走。

梁姝已经是第三次伸手和街上她认识的人打招呼了，逮住就打招呼，哪怕对方和她就只有一面之缘。

生怕别人没看见似的语气极具夸张，惹得别的客人目光频频往着他们这里。

&ldo;妈妈！

&rdo;梁鳕压低嗓子。

&ldo;知道了，知道了。

&rdo;

第三次被梁姝逮到地是她以前在按摩院认识的人，还没有等人家开口就已经扯开嗓子&ldo;是我，是我啊。

&rdo;见对方没任何反应又报上她的西班牙名字&ldo;我是贝妮塔。

&rdo;

报完名字又闲话家常：&ldo;你还在按摩院工作吗？&rdo;

又有客人目光往着她们这里，甚至于，距离她们最近的那位客人做出捂住鼻子的动作。

&ldo;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