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现在站在自己的工厂前面，回头看多么艰难的时光都会觉得有点意思的吧。

老子当年也怂过的。

叶从不知道为什么不再讲，沈屾和他并肩站在半成品厂房前，一同吞吐着北方寒冬冰冷的空气。

那个同样失意的夏天，沈屾和叶从做了不同的选择，然而背后却有着同样的勇气。

这种勇气值得他们引以为傲，并且永远不会因为最终成败而失去光泽。

&ldo;我能不能问一句，你究竟为什么带我到这儿来讲这些?&rdo;

&ldo;因为我……原来我说了这么半天，你他妈还没想起来我是谁啊?&rdo;

叶从有些绝望地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很多很多年以前，在班主任热情洋溢地表扬了第一名专业户沈屾之后，小混混叶从百无聊赖，窜到她面前，笑嘻嘻地问，&ldo;喂，请教一下，咱们考试总分是多少分啊?&rdo;

沈屾根本没有抬头看他，&ldo;560&rdo;

&ldo;那你打了多少分啊?&rdo;

&ldo;542&rdo;

&ldo;我操大姐你真牛啊，就差8分就满分啦?&rdo;

沈屾依旧没有看他一眼，也没有纠正他哗众取宠的错误。

叶从索性搬了小板凳坐过来，&ldo;我说，大姐，传授一下经验呗，你怎么能坐到椅子上动都不动呢?我爸说这样容易长痔疮，你为了学习连痔疮都不怕，你真他妈是我们的楷模!&rdo;

沈屾认真地演算着一道浮力计算题，很久之后终于缓缓转过头。

那时候已经是初二的下学期，她却非常迷茫地看着他。

&ldo;你是谁?&rdo;

叶从这种男生向来好面子，四处招摇了两年，坐在自己前排的女生竟然压根不认识他。

他立即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叫：&ldo;我叫叶从，从，就是……就是两个人的那个从!&rdo;

他听到了沈屾的笑声，嗤地一声，很轻，像在笑一个文盲。

出于报复，他嬉皮笑脸地凑上来，&ldo;喂，大才女，你看你的名字是两个山，我的名字是两个人，你看咱俩是不是挺配?&rdo;

他在心里想象出了尖子生的七八种有趣的反应，气急败坏，面红耳赤，欲盖弥彰，或者别的什么?

没想到对方竟然认真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状似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

然后平静地问，&ldo;哪里般配?&rdo;

随着叶从的回忆，沈屾也想起了这一段往事。

不由得笑出了声。

&ldo;其实后来，我吃瘪了以后，反而常常关注你了。

其实自己那时候装成熟，装古惑仔，还是挺幼稚的。

我到后来才反应过来，我应该是……&rdo;他顿了顿，挠了挠头，&ldo;是……喜欢你的。

后来我都不知道你考到哪儿去了，觉得你肯定没问题，一定是去振华了，压根没问过你的成绩。

其实，估计也是自卑吧，我不愿意问，差距太大。

有次跟车去火车站配货，路过振华，我还在附近转了两圈，以为能碰见你呢。

&rdo;

&ldo;真是对不起，我后来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