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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俯身,郑重的行了个礼,又见他击了击掌,唤来一队侍女,手里端着一些食盘、寝品,甚至还有衣物,好像是特别为了犒赏我而一早备好。
本就打了败仗,无功受禄,我感到无地自容。
脸皮有些挂不住,烧得热腾腾。
但父王却没有察觉到我的窘迫,只命我试试那件新衣裳。
侍女将它呈到我面前,令我无法推脱。
这是件骑装的款式,白色的底,绣了一整只金色孔雀的花案,绽开的尾翎自下摆展开,像是拿丝国进来的绸子所制,华美绮丽之度,几乎已不适合男子穿戴,何况骑马出行。
我不情愿的披上它,系上腰带时却不欺然想起弗拉维兹穿着紫色骑装的样子,假若这样相对,我们是否般配?一定般配的吧。
“这件骑装真适合你。”
听到父王这样赞许,我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向他恭敬的道谢。
他站起来,亲自为我理了理领口,遣散了侍女。
我拘谨而顺从的站着,不知该怎样回应这样的关爱,因为它对于我而言,着实是太奢侈了。
“趁这几日,你好好调养身体,我的儿子,我们很快就要出征迎敌。
我为你在宫中安排了住所,是你的叔叔霍兹米尔曾居住过的地方。
让拉伊厄斯带你去吧。”
我向他一折腰,感激的应道:“是,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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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寝宫的路上,拉伊厄斯仍对我态度不善,字里行间时不时流露出讽刺的意思,仿佛我是个高攀枝头的冒牌王子。
我旁敲侧击的暗示他,我会将他的态度透露给国王,他才收敛许多,再不敢轻言冒犯我。
霍兹米尔的居所靠着护城河,能眺见对岸山峦起伏,顶峰积雪未化。
它的旁边是那座高高的光塔,中有一段吊桥相连,但那桥如今已经松垮了,锁链上生满了蔓藤,远看像一株吊兰。
霍兹米尔曾被软禁在塔顶的阁楼里吃斋诵经数年,后在妻子的帮助下渡河逃出宫廷,此后再未音讯。
拉伊厄斯这样告诉我,神情复杂莫测。
他还说,国王陛下正式登基后,便将这里封存起来,再没允许别人踏足,以纪念自己的长兄。
我沿螺旋阶梯登高而上,向拉伊厄斯询问当年的旧事的细节,仿佛透过那延至穹顶的蔓藤看见那时的景象。
我不禁想着,多年前的这个时刻,与我同样沿这阶梯拾级而上的那个人,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境?
同样身为尊贵的王子,却被禁足在此,能俯瞰这整个古老宏伟的王都,能接近高远浩渺的天空,但这二者都离他遥不可及,仿佛置身与世隔绝的第三境界。
掌心拂过沾满灰尘的象牙护栏,我不禁愈发对霍兹米尔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好奇起来。
我所知的是众所周知的故事。
沙赫尔维倒台后,意图集军谋反,霍兹米尔害怕其报复自己,为自保逃离波斯,放弃了继位权。
所以他的弟弟——我的父亲,在镇压了沙赫尔维一伙的乱党后,顺理成章的成了新的国王。
可这却与拉伊厄斯所述不符,假如霍兹米尔是因为惧怕沙赫尔维的势力而离开宫廷,又怎会有时间被禁足这塔上数年呢?
可我再向拉伊厄斯追问,他却不肯再细述,只摇头,说透露这样的秘闻是禁忌,被发现是要受割鼻剐眼的惩罚的。
我冷笑了一下,便也作罢,心知拉伊厄斯是希望我自己发掘,否则他不会起这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