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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煜皱眉。
楚修远面向宋煜,指着自己眼角一条半公分长的疤:&ldo;看到这条疤了吗。
&rdo;
右眼角偏上的一道疤,贴着双眼皮的褶痕,轻易发现不了,可仔细看,会发现这道疤不长,却很深,以此推断当时受伤的情景,必定出了很多血。
&ldo;拿到通知书的第二天,我私下去找了给我妈个体治疗的心理医生,后来我才发现我妈之前的妥协都是骗人的,她早就打定主意要篡改我的志愿。
她说她想通了,只是让我放松警惕的诡计。
&rdo;楚修远发泄过后已经冷静下来,可说出的真相,依旧让宋煜心惊,&ldo;事后我每次想找我妈谈话,她都避之不及,生怕我提出类似于转专业的想法。
她心里永远认定了只要我学医,就一定会被捅死。
她对于我学医这件事有难以理解的恐惧感。
&rdo;
&ldo;只要她的思维模式不改变,很难说服她。
&rdo;如果病人本身不配合,医生也束手无策。
宋煜看着楚修远红肿的眼睛,没有了意气风发和凌厉,显露出了难得的脆弱。
楚修远无奈:&ldo;对。
她后来连个体治疗都不让我提,她担心我会把她塞给医生,给她灌输一点奇奇怪怪的思想,让她接受当医生很安全这个&lso;歪理邪说&rso;,她抗拒任何能让我当医生的可能性。
甚至连常规的治疗都想拒绝。
我和我爸不得不妥协。
我承诺我不会转专业,才稳定住她的情绪。
&rdo;
拒绝常规治疗……?越听,宋煜眉心挤得越紧。
&ldo;大概8月初的时候吧……&rdo;楚修远抽吸一声,握紧双拳,他想到了那噩梦连连的夏天,惨烈的场面至今历历在目,每每想起都令他恐惧。
宋煜将手覆上楚修远手背,才发现楚修远的手异常寒冷。
&ldo;慢慢来……&rdo;宋煜的嗓音更加柔和,彷如暖阳,&ldo;我一直在。
&rdo;
楚修远紧了紧被宋煜包裹的手,让他莫名安心的温度,他轻&ldo;嗯&rdo;一声,放松身体,哼出长长的鼻息:&ldo;8月初的时候,我看妈妈情绪稳定了,便托我爸旁敲侧击,吃晚饭的时候一笔带过提了一句,但我没想到我妈怕得失手把碗摔了,一地的碎片。
&rdo;
一声嘲笑:&ldo;我立马解释,说我可以先学医,但是不当医生,你知道她什么反应吗?&rdo;
宋煜:&ldo;她不相信你?&rdo;
&ldo;不。
&rdo;嘲讽的弧度更大了,&ldo;她说医学生是要去医院实习的,可能我大学还没毕业就被患者捅死了。
&rdo;
你永远猜不到他们变形的脑子关注点在哪里。
宋煜沉默了,楚妈妈这个牛角尖,钻得太深太深。
&ldo;我当时觉得她无理取闹,反驳了她两句,结果她就发病了……&rdo;万般无奈,&ldo;她认为我不理解她,事后我爸才从医生那里打听到,我妈会发病是因为她害怕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的不顺从让她觉得她非常没用,如果我执意要当医生,就是否定了她存在于这个家庭的意义。
&rdo;
宋煜心里暗道不妙,否定存在的意义,这应该就是楚修远的妈妈自杀的原因。
&ldo;我当时很生气,冲动地告诉她我一定要当医生,我一定要转专业,然后那天晚上,大约凌晨两三点的时候,我听见客厅有动静,还亮着灯,起床一看,发现妈妈坐在客厅里,手里拿着晚饭时摔碎的陶瓷碎片……&rdo;楚修远捂住脸,回想起当时的画面,浑身发抖,宋煜一遍遍抚过楚修远后背,才听见楚修远断断续续说,&ldo;她拿着碎片,一遍遍割着手腕,地上全是血……&rdo;楚修远以为经过几年的治疗,妈妈的病情已经好转,可那天他才发现,妈妈嘴里挂着的自杀二字,从来都不是玩笑。
&ldo;我上前阻止的时候被划伤了眼睛。
&rdo;摸了摸那道疤,楚修远轻笑,笑得比哭还难看,&ldo;如果我晚来一步,我妈妈可能就走了……我不敢拿我的前途赌我妈妈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