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悄声无息划过脸颊，滴落在楚修远捏紧的拳头上，滴落在血迹干涸的指节，又将血液化开，染成红色缓缓滑下。

视线开始模糊，可脑中和宋煜经历过的细节和画面却从迷雾中一个个显露而出，他以前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没意识到，如今却那么清晰。

迷雾吹开后，他在回忆中看见讲座后宋煜戳着他鼓起的脸颊，说&ldo;强迫症一犯手就痒，忍不住想戳。

&rdo;

替他整理头发时，说&ldo;头发翘起来了，看着不慡。

逼死强迫症。

&rdo;

宋煜曾经很严肃地告诉他&ldo;我吃饭的时候第一筷子一定要夹蔬菜，如果我知道教室里有一个同学放了个屁，我就会想去研究教室空气里大肠杆菌的密度。

&rdo;&ldo;我有病，我有神经病，我真的有病。

&rdo;

太多太多，多得楚修远都回忆不全。

还有那本被翻烂的《异常心理学》，那应激障碍之后的一页上写着楚修远的名字，但这并不是他喜欢楚修远的表现，因为写着楚修远名字的那一页，印着&ldo;强迫障碍&rdo;。

楚修远的心，被缠绕的细线割得四分五裂，碎肉一块块往下掉，胸口瞬间多了个窟窿，那里是曾经装着心脏的地方，如今只剩呼啸而过的冷风，将楚修远的每一寸毛细血管和每一个细胞，都冻结。

宋煜也许没有喜欢过我，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症状。

全是他的症状。

他一开始追我，就不是因为喜欢我。

傅珏走到屏风后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楚修远，苍白的面色，充血的眼眶，面颊的泪痕，甚至粘在眼睫上的泪水，那么恐怖又那么脆弱，嘴角的颤抖诉说着他伤心欲绝的痛苦。

傅珏抿紧唇，悄悄退了回来，看一眼身边的白老师，摇摇头。

白老师叹出口气：&ldo;让他好好想想。

&rdo;

一分钟后，傅珏对着屏风说：&ldo;楚修远，治疗已经结束了，回去上课吧。

&rdo;

楚修远抹干净眼泪字屏风后走了出来，和白老师点头道谢，又被傅珏带出了诊室。

傅珏将楚修远带到楼梯口才问：&ldo;你知道我为什么希望你这几个月都别去找宋煜了吗。

&rdo;

楚修远苦笑，笑得比哭还难看，答非所问：&ldo;他不去参加个体治疗，是不是因为没钱？&rdo;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傅珏神色凝重，不过还是给了楚修远回应：&ldo;我刚才说过，他的父母几乎不给他生活费，他每周仅有的那么点打工钱和奖学金，除去生活费，根本无法支付个体治疗的费用，一次个体治疗，500是常态，曹老师那样的要800一次，他根本看不起。

白老师你也看到了，虽然免费但……&rdo;

&ldo;让他去看。

&rdo;楚修远突然打断了傅珏，&ldo;让他去看，钱我出。

&rdo;

傅珏冷淡的脸上突然有了不一样的表情，吃惊：&ldo;你说什么？&rdo;

楚修远的嗓音又冷又哑，却带着说不出的坚定：&ldo;我说让他去看病，我随便你找什么借口，让他去看，我每个月会按时把钱打给你。

&rdo;

傅珏愣了两秒都不知该如何回复：&ldo;他也许对你有一点感情，但刚才治疗的时候你也听到了，他对你的感情不纯，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喜欢你还是被症状所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