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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录影中传出我们二十年前的一阵阵狂笑。
这些意见好似在艺术之外、之上,口气好大。
问题不再是卡拉瓦乔不如拉斐尔、王原祁不及李唐,而是已有的艺术,木心都不称心,都不满意:嫌绘画“闷郁”
、雕塑“最烦”
,文学呢,再怎样兜转闪藏,也落得“抗拒从严”
:一个曾令他百般痛苦的词。
就我的记忆,很少几位人物透露过相似的不满,譬如木心讨厌的萨特。
萨特会弹琴,喜欢舒曼。
晚年访谈中他被问到音乐,说——原话记不确切——伟大的音乐还没写出来。
访者问: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不够伟大么?萨特说,是的,远远不够。
这是冒犯的见解,无须俗世同意。
而文化的演变起于不满,巨大的不满。
当年海顿与莫扎特一定不满意巴洛克音乐,贝多芬一定不满意莫扎特与海顿,而无限敬仰贝多芬的勃拉姆斯,其实不满意贝多芬……
“你要走一条伟大的路!”
刚刚认识木心那年,有一日我俩坐在艺术学生联盟的咖啡座(我们密集的来往,还在一年之后),胡扯了一阵,忽而他神色郑重:“你画到这个程度,蛮好,但是差远了——你要走伟大的路!”
瞧他目光那样地射来,我心里暗笑,又有点怕。
怕什么呢?不知道。
倏忽十多年过去,忽一日,记得是在他的寓所的厨房,太阳好极了,趁什么话头,他怃然直视我:
你呢,晓得好歹,可是你的人……伟大不起来。
我又想笑,同时为他难过。
厮混多年,我清楚他对我多么失望,明白他将自己看作怎样一个人。
便是在囚禁中,这个人也默念着心里铭记的话:
哦,上帝,你要救我就救我,你要毁灭我就毁灭我,但我时时刻刻把持住我的舵。
什么“舵”
?是“伟大”
么……此事似乎非关意志与信仰。
他天生如此,学不来。
“我爱的音乐,不太听的,我爱的人,不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