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坚一摆手：&ldo;他说的……是现在朝中无数人的想法，戳中了朕的痛处‐‐王猛在天有灵，也会笑我养虎为患自作自受罢！

不知千秋万代之后，世人会如此评价朕，又如何评价那些忘恩负义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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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宏提袍跪下：&ldo;儿臣看不到千百年后的史书，但是儿臣知道父王登基二十年，无愧天下，无愧百姓，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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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坚看着自己的长子，终于扯了扯嘴角，倾身扶他，太子忽然搭住他的手腕，一字一字地问道：&ldo;父王，长安还能守多久？&rdo;苻坚僵了一瞬。

太子年还不过二十，他总以为他太年轻太稚嫩，所以急急挥戈南下想交给他一个金瓯无缺的天下，可淝水梦断，千秋霸业已成空谈，落得如今风雨飘摇大厦将倾。

&ldo;……守的住，便守。

守不住，便死守。

尽人事，知天命，我苻坚，誓死不做降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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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宏闻言，深深一拜：&ldo;儿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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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坚回到寝宫，夜不能寐，尚还在想慕容冲垦田屯粮之事‐‐这事实在蹊跷，完全不似慕容冲会做的事‐‐他那样隐忍十年一击致命的毒辣和偏激，恨不得所过之处寸糙不生千里无人，天地万物都为他陪葬，怎会按兵不动反去屯田？可见必是假的。

可这么做又有何目的？！

他忽然睁眼，翻身而起，如果燕军是故意暴露粮道‐‐他掀帐下床，侍奉的内饰忙拥进来，苻坚急地一把拂开众人，向外走去：&ldo;宣苻晖！

&rdo;内饰总管忙拦住他：&ldo;天王，宫中无变而夤夜宣召，只怕人心浮动！

&rdo;苻坚住了脚，转而吩咐道：&ldo;命窦冲带护龙卫去，把侯府给围了，不许教一个人出入，苻晖要闹，就让他来见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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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领命而去，苻坚忧心匆匆地站在夜风中，直到司隶校尉窦冲面色凝重地回宫复命：&ldo;陛下！

洛阳公已经夺了兵符，杀了城门吏，深夜点兵出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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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坚如遭雷击，几乎是站立不住了！

且说那苻晖点出三千兵马，将自己府中最后的一点余粮悉数拿出，让众将饱餐一顿，趁着夜色杀将出去，直守到后半夜才望见星点火光在黑暗中无声地迤逦而来。

苻晖心中喜道：口衔枚马裹蹄，这般小心行事，必是真的运粮了。

当下把最后一点戒心放下，又因自己带着俱是还在洛阳时候就跟着自己的亲兵，皆为百战之士，因而一挥手，便率兵马杀出壕沟，嘴里道：&ldo;夺了白虏的军粮，我等至天王那里领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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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押粮燕兵似没想到秦兵会在这个当口劫粮，不及反抗便一哄而散。

苻晖驾马来回纵横，嘴里喝道：&ldo;穷寇莫追，推了粮车撤回长安！

&rdo;不料一名秦兵用力过猛，一不小心掀了粮车，里面呼喇喇滚出干茅糙，酒坛子等物，苻晖心里一惊，跳下马揭开坛子一闻，立时叫道：&ldo;火油‐‐快撤！

&rdo;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咻咻数声，几道带着火焰的箭矢破空而来，深深扎进那些粮车之中，淋了火油的茅糙顿时窜起了冲天火焰，秦军大骇，惊惶无措，而早得姚嵩吩咐埋伏接应的韩延段随二军，占据了高地，分东西两个方位居高临下密密低压下一波又一波的箭雨，竟似将秦军兜进了口袋中肆意屠戮，直杀到天色将明未明，才有数十骑护着一人向西突围而去。

副将眼尖，一指那骑，对韩延道：&ldo;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