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墙毕竟不雅。

考虑到李泌的面子，在对面只有徐宾一人提着灯笼迎候。

一下梯子，徐宾正要转身带路，李泌却忽然把他叫住了：&ldo;稍等，我有几句话，想与你交代。

&rdo;

徐宾不明白为何不去靖安司正殿内说。

他连忙停下脚步，一脸疑惑。

李泌再次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旁听，才开口道：&ldo;你觉不觉得哪里不对？&rdo;

徐宾有点迷糊。

突厥狼卫的事，不是已经讨论得很充分了吗？李司丞还有什么疑点？再说，就算有疑点，也该和张小敬说，为何专挑在墙根跟我说？

李泌见他懵懵懂懂，也不解释，自顾道：&ldo;你是否还记得，午初之时，张小敬和姚汝能分赴西府店和远来商栈查案？&rdo;

&ldo;记得，哎哎，记得。

&rdo;徐宾记忆力没的说。

在那次行动里，远来商栈的火盆把马厩饲糙引燃，结果引发混乱。

姚汝能慌忙放烟，张小敬只得离开西府店，前往救援，然后觉得不对劲，这才中途折回，正撞见狼卫杀人离开。

李泌冷笑道：&ldo;那商栈做惯了马匹生意，怎么会犯把火盆搁饲料旁边这种错误？张小敬才进西府店查探，远来商栈就出了问题，若非这么一搅和，只怕张小敬早拿下那个突厥狼卫了。

&rdo;

徐宾不太明白，李泌纠结于这个细节做什么。

李泌又道：&ldo;张小敬申初抵达昌明坊，申正便被崔器擒拿。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李相又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动向，说服崔器的呢？&rdo;

&ldo;您的意思是……？&rdo;迟钝如徐宾也咂摸出味道来了，可他根本不敢说出口。

李泌立在墙下，双目寒光一闪：&ldo;张小敬倒是早看出来了，这靖安司里，居然出了内jian啊。

&rdo;

一团麻纸在钧炉里扭曲、蜷卷，火舌从纸背后透出来，很快就把它变成一堆灰烬。

右杀拍了拍手，如释重负地站起身来。

这是最后一份他与王庭之间的秘要文书，从此以后，谁也没办法把他与突厥联系在一起‐‐至少没人能证明这一点。

接下来，他环顾四周，从柜上拿起一只自己曾经最珍爱的鎏金酒樽。

这酒樽是可汗赐予他的，樽柄弯曲，外壁上有一匹飞驰的骏马和一头盘羊，具有浓郁的糙原风格。

右杀惋惜地&ldo;啧&rdo;了一声，把酒樽丢在地上，用脚使劲踩瘪，直到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屋子里还找出来一副羊皮斜囊、几盒马油膏子、两条虎头银链和一顶密织防风灯罩，这些都或多或少带着突厥风格，有可能会泄露右杀的身份。

它们或被销毁，或被远远丢弃。

其实这些物品并不能说明什么，大唐颇为崇尚胡风，此类器具比比皆是。

不过右杀觉得在这个时候，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忙碌了许久，右杀的额头也微微沁出汗水。

他想从腰带上摘下一条汗巾擦擦，却无意中碰到腰带上缠着的一团人的毛发。

右杀皱皱眉头，想起来这是从曹破延头上割下的顶发，不屑地冷哼一声，用力扯下，也丢进钧炉，那头发很快也化为灰烬。

&ldo;嘿嘿，这群傻瓜。

&rdo;右杀直起腰来，看向窗外，忍不住冷笑道。

这些愚昧的狼卫，还以为自己是几十年前那个能跟大唐不分轩轾的突厥？真是糊涂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