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小姑娘刚吹干的炸毛已经被梳得差不多，一头墨黑的青丝恢复到柔软而乖顺地模样，静静地在他掌心中躺着。

&ldo;小怀觉得是为什么呢?&rdo;

卧室门虚掩着，外面的电视声开得不大，落进房间，那股年味儿十足的热闹只剩下一点朦朦胧胧的声响，轻得就像是瓷瓶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怀澈澈背对着霍修，看不见他此刻的神色表情，但能感觉到，男人的目光从上而下，带着点似有若无的温度，隔着一层睡衣，缓缓升腾起来。

&ldo;你这个人，&rdo;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似乎是因为刚才洗澡的水温有点偏高，现在整个手都显出一股不自然的红色，&ldo;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的好不好!&rdo;

霍修觉得，怀澈澈可能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她对他的语气已经愈发和缓自然了。

从一开始说一句话就炸毛的刺猬，逐渐的能和他聊天，谈心，到现在用这种好像面对家人挚友的语气语态，柔软的声线说出这句我不知道。

掌心里握着她的发，霍修另一只手给她梳头的动作愈发轻，慢了下来。

他知道这一刻不是良机，绝对不是和她坦白爱意的好时候，但却还是被她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信赖感催得蠢蠢欲动，忍不住想要去自作多情地想，也许只是因为他习惯谨慎，把事情的发展往更低的预期去评估。

万一，事情比他预想中要好一些。

万一，怀澈澈也开始有那么点在意他。

感性与理性的交战，就因怀澈澈一个下意识的语气，分出了高下。

他看着落在女孩子头发上的光泽，第一次知道原来理性落了下风的时候，是这种感觉。

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身体各处一瞬间被情感支配，催生出了自己的意识。

他的手指因为情绪起伏而微微颤抖，大脑对每一块肌肉的精准控制能力在下降，迫使他不得不将动作放得更慢以掩饰这一点。

除此之外，大量没有经过草稿的语言涌到喉咙口，又统一被拦住，在那里被非常临时而粗乱地进行排序和美化。

即便感性已经占领了绝对的优势地位，霍修还是过了一会儿，才深吸口气，开口：

&ldo;小怀，其实‐‐&rdo;

却还没等声音落到地上，手机的震动声就突兀地横插进来。

是怀澈澈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柜子是空心的，震动声往下走，有发酵的空间，显得特别大，于霍修而言，更是震耳欲聋。

&ldo;哎?&rdo;

怀澈澈在看见来电人的那一瞬间，犹豫了一下，还是往前探出了身子，把手机够了过来捏在手里，回头看他：&ldo;老霍，我接一下哦。

&rdo;

霍修在看见屏幕上那个蓝色小图标的时候，小姑娘那一头长发也随着她的动作，顺滑而流畅地从他的手心里被抽出，就像是握不住的水流。

眨眼之间，他的掌心便空空如也。

霍修后脊忽然一阵凉意，如梦初醒。

&ldo;好，你接。

&rdo;

好险。

差点就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