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悠站在原地，不动声色聆听。

关于&ldo;行尸走肉&rdo;的错觉，她见过太多精神错乱的病案。

有人会在一觉醒来之后，带着悲切隐忍的困惑发问：&ldo;我不是已经死了吗？人们都说，死后的世界看不见太阳‐‐为什么，会有阳光？&rdo;

有人撕心裂肺、声泪俱下地控诉：&ldo;这里明明是地狱！

怎么可以有阳光？&rdo;

还有那幅挂着绿色太阳的涂鸦，画的背面一笔一划地写着：阳光，再见。

甚至……陈悠想，假如要把这些零碎细节串起来，整合成一个故事，主角应该取名叫&ldo;唐洋&rdo;，太阳。

明明那么渴望阳光，却见不得光。

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习惯了暗夜潜行。

那个时候，师父开解她说：&ldo;没事儿，咱去经侦，一样惊险刺激，遇着大案要案，参与案件的律师都必须配备实弹枪支‐‐部里特批，合法持有；跨国专案人员，一回国下飞机就是元首级别安保待遇，可威风了……&rdo;哪儿有那么多岁月静好？真癫假寐，贪欢罢了。

女人继续说着：&ldo;烈日炎炎，照不透心里的黑。

特别是现在，雾霾，夕阳，触目所及皆昏黄。

&rdo;

陈悠眼底闪烁泛红。

不愧是语文老师，擅长抒怀煽情，炼字精准。

女人的情绪毫无波动起伏：&ldo;我恍惚有种错觉，身处彼岸黄泉，人在地狱，不问天堂。

&rdo;淡然从容，却字字如刀，直刺人心。

陈悠慢慢眨了一下眼睛，瞬间压下负面情绪，翻出甜美笑脸：&ldo;您还分得清天堂、地狱，那这儿就是天堂了，消停儿呆着吧！

&rdo;

每次想哭的时候，陈悠都觉得，真精分了也挺好，起码面对他人，依然可以笑得阳光灿烂，就能自欺欺人地压制掉心底刺骨的寒冰冷冽。

外表平和、内心慌乱地逃出房间，陈悠心绪稍宁，暗地里忿恨吐槽：又存心拿钝刀子玩儿我‐‐您少作几回妖，就是我的天堂了。

第16章特别定制

夜色弥漫，劳安迪刻意压低了帽子，戴着墨镜、口罩，在助理引导下，走出机场航站楼，乘车离去。

他注意到手机上的时间、日期，看到&ldo;星期五&rdo;这三个字的时候，突然发现它们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车子停在了周末食堂前。

劳安迪透过玻璃窗看到用餐区的照明已全部关闭，只有操作台一侧的灯还亮着。

时间刚刚好，他一边想着，一边走上前去按响门铃。

陈悠抱着满满一袋果蔬食材应声开门。

&ldo;我……&rdo;劳安迪站在门口，刚想继续说下去，忽然看到操作台内还有其他人在整理台面。

操作台里的人走到陈悠身旁，在距离她不足三十公分的地方站定，貌似随意地问：&ldo;怎么了？&rdo;像一只憨厚可信的金毛寻回工作犬，尽职尽责地守护着自己领域内的幼小生灵。

从劳安迪的角度来看，那人仿佛是在宣示主权‐‐远远小于正常社交距离的站位，传递出&ldo;亲密&rdo;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