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苏墨眼中也是诧异，怔怔看着元舒，问那男子：&ldo;他?&rdo;

男子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支笔，双手奉于元舒面前，笑得温润：&ldo;您遗落的物品，在我这里放久了，都快当成自己的了。

对不起，我们还是负了您的期望，这一世又一世的日子啊，也该到头了。

&rdo;

那是一支玉笔，刻着并不精致的纹路，笔头蓄了一缕红穗，看起来颇为简陋，不像什么传世珍品，倒像个路边摊的假货。

只是笔身通体莹润，毫无瑕疵，且因使用太久，笔中隐隐能看到一条红纹，那是玉石本身发展出的血脉。

元舒双手接过，握上笔尖的刹那，甚至能感受到笔身传来的脉搏跳动，就像握着一颗心脏一般。

他手指微颤，一股暖流自笔身缓缓流入，淌过四肢百骸，直达天庭。

就像是混沌已久的天地，被一把赤斧狠狠劈开，霎时间，天清地落，醍醐灌顶。

那双眸子由清转柔，脊背缓缓挺直，气质也温润起来。

&ldo;半月?&rdo;

执笔的少年，缓声开口，分明与先前一样的声音，而今听来却是分外悦耳，就像是春风十里，四月里柳絮飘飞的天。

苏墨都一震，猛然回头。

恰逢元舒也转身看来，沉稳的眸光，年少的脸，像是千载岁月倏忽而过，物非人是。

&ldo;小墨，好久不见。

&rdo;他说。

苏墨连忙起身，被元舒笑眯眯拉住胳膊，&ldo;不忙。

&rdo;说罢，转头望向四周，面露感慨，&ldo;不过几百年未见，人间竟已变成这模样，有趣。

&rdo;

半月也笑着点头：&ldo;是啊，若非我时日不多，定要陪着恩人四处逛逛，是晚辈失礼了……&rdo;

而后，又是接连几声咳嗽，恨不得把肺都咳出来。

元舒连忙拉过他胳膊，手指轻轻搭在腕上，眉间尽是不满：&ldo;陈崖在何处?可是把自己当年发过的毒誓，全忘了?&rdo;

听到&ldo;陈崖&rdo;二字，半月神色有一瞬恍惚，后一手托着下颌，轻松笑道：&ldo;喝过那孟婆汤，谁人忘不了呢?&rdo;而后，收回手腕，&ldo;我初时也曾找过他的转世，可您也是知道，我啊，就是个在阴司都没备案的妖，更别说到月老那里牵出红线了。

只是，这红线我虽没有，他却有啊。

&rdo;

说这话时，半月始终唇角勾着，仿佛这血淋淋的故事，不是他自己，而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ldo;我跟了他足足八世，也拆散过他与别人的姻缘八次。

我强行为他输送记忆，让他记起世间还有我这个妖。

专属于他，听命于他，满心是他的妖。

我一次次看着他百年，又一回回看着他初生，我们啊，就和那天上的太阳似的，朝生暮落，循环往复。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