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伴随着夕阳缓缓落下，顾香的生机也在一点一点的消散。

在最后的时间里，她问起了洛烟的年龄，问起她是做什么的。

她很好奇，好奇洛烟是怎么找来那些虫蛇的。

洛烟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神秘了，在死前，她想知道这些。

背对着顾香的洛烟沉寂了几秒后，缓缓开口了：

“我不记得自己多大了，可能两百多，也可能三百多，在我记忆中，有很多很多时候，我都是被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屋子里，那里没有阳光，只有各种各样的毒物，毒虫，毒蛇，毒蝎子......”

顾香那双快要闭上的眼睛慢慢睁大。

“一开始时，那屋子里也有和我一样的人的，但渐渐的，他们都死了，许多不够强大的蛇虫也死了，那个时候，屋子里有很多的尸体，但没有人进来收拾过......”

“后来，大概是屋子里的尸体太多了，他们渐渐开始不给我饭吃了，我饿极了，就开始吃那些蛇虫的尸体......”

“那些东西的味道并不好，我吃得很恶心，但那些在屋子外偷看我的人却笑了......”

“你，你是在给我说冷笑话吗？”

此时，顾香说话已经十分喘了，但她仍然忍不住想要扭头望一眼身后的洛烟。

洛烟转身扶住了她，脸上没有丝毫笑意的望着她。

“我不记得过了多久，只记得有一天，有人把我带出了那间屋子，我以为，那会是新的开始，但结果，他们只是把我换到另外一个更大的牢笼里......”

“他们开始抽我的血，每隔几天就会抽，但他们又很怕我的血，每次都会包裹得很严实，一副生怕我的血会溅到他们身上的样子。”

此时，顾香已经不再问洛烟这些是不是玩笑话了，她努力的睁大双眼，声音沙哑的问她。

“那，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没有逃。”

洛烟说道：“那些人的寿命太短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就只剩了一个女人陪着我。”

“这个女人其实是个好人，她教了我很多，她教我识字，教我看人面相，也会给我做好吃的，真的，她其实算是个很不错的人，只是，她还是没有解开我身上的镣铐。”

“在她快要老死的那一天，她端了一碗掺毒的鸡汤进来，她要死了，她是那些人中最后一个后代，她不放心我，不放心这样的我还活着，所以，她想毒死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洛烟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意。

这是顾香认识她一天以来，第一次看到她笑。

顾香半睁的眼睛里透露出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

“她太天真了。”

洛烟轻轻说道：“我是她祖先用各种毒物研究出来的蛊人，世上最为致命的毒药可能都没有我毒，但她，却想靠一碗毒汤要我的命？”

“不过，我还是遂了她的意，假装被她毒死了，在看到我倒下的那一刻，我看到她苍老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就像是有一块巨石从她身上卸下来了......”

“然后，她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这天下午，洛烟说了很久，说到后面她的声音都哑了，她说了自己的以往，说了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那个地方，说了自己在城市里第一次吃到冰糖葫芦的感觉，说了很多很多，顾香以前可能都没有去关注过的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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