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着直到哭红了眼睛，喊到撕破了嗓，跪着一遍一遍磕头，脑门上都是於紫，张启山早已失去了再做下去的勇气，扭头不去看，纵然二爷说的再有道理，可这个心，它没有那么狠啊，没有那么铁啊。

我张启山何德何能让他如此倾心相托，可如今，我又何权何为让他忍受这一切，我无能为力去为他分担哪怕一点，到现在，只能违心背义让他这般卑微祈求。

张启山还未去劝阻，身前人早已在悲痛欲绝之下虚脱的昏倒在地，他轻抹去了额头的血迹，慢慢搂过身体，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忍着不哭出来。

可是该怎么办，不这样做能怎办！

他怕副官撑不住，怕有一天他会自刎来结束一切，如果有一天刀剑相向，他张启山也要亲眼看到日本人退出中华国土那时，再将这条命还给他。

第12章支离碎梦

张府也并非不透风的墙，当副官满头淤血垂在张启山怀中被他打横抱出议政厅的那一刻，消息便在长沙城蔓延开来，譬如&ldo;张启山为人歹毒&rdo;之类的话语招摇不绝。

比起这些，日本人、陆建勋和陈皮也终于找到了目标所在，只是除了日本人，陆建勋和陈皮阿四依旧是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但这对当前的处境来说，或许是好事。

&ldo;二爷…&rdo;&ldo;有事么？&rdo;&ldo;张大佛爷来了&rdo;&ldo;嚯，稀客啊，这应该是丫头走之后他第一次来我梨园。

&rdo;&ldo;那您看，要不要…&rdo;二月红从容的描着眉宇，没有丝毫心急，&ldo;这戏开场了，自然要演下去，去，给佛爷备好雅座&rdo;&ldo;是，二爷。

&rdo;他对着镜子束好了妆容，端详的认真，&ldo;开场的戏，就算再不愿意看，也得忍着看完。

&rdo;

张启山本就不喜欢热闹，这梨园人声嘈杂，吵的他一阵心烦，可求人之事也得懂得规矩，二爷的场子，搅不得，只能耐着性子等这出戏演完。

锣声四起，他一身华丽行头登场，张启山抬头一眼，与他相视一笑，遂抿嘴品茶。

&ldo;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rdo;这一出霸王别姬唱的够久，许是时间未变，可对于求人之人来说已是大半光景。

戏散场了，众人离去，张启山却坐着没动身子，二月红瞧了一眼，着这一身虞姬扮相亲自走下场，立在桌旁。

&ldo;佛爷有事找我？&rdo;&ldo;二爷，你我认识多久了。

&rdo;二月红思忖了片刻&ldo;从你进长沙第一次到我梨园来，应该有八年了&rdo;&ldo;八年…好一个八年，八年了，二爷对于我张启山的事情就是要我等你唱完这出戏才来见我吗！

&rdo;惊而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间茶水四溅，杯盏落碎在地上破裂开来。

他抬手轻摆，语气温和，丝毫不为此所动，&ldo;佛爷，你有你的活法，我有我的生计，佛爷的事那是事，我的事情也是事。

&rdo;

他看着张启山摁着桌子怒眼睁着说不出话，于是顿了顿语气，&ldo;佛爷此次是为了副官一事来的吧，怎么，遇到难处了？&rdo;&ldo;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私人恩怨，才会出此计策让我这么做。

&rdo;他轻笑一声，别过头看着房间&ldo;佛爷，你如果今天是来怀疑我或者是兴师问罪的话，我看不必了，我二月红犯不着跟一个小辈做这些苟且之事。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