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茫然地看着抢救室，刚把一直在麻木的心突然被什么东西碾过去似的疼，所有他对文澈说过的过分的话像刀一样扎着他，他站起来往那边走了几步，又被诸戈拉住了：“里边抢救呢，你别添乱了！”

萧龙辛被他怼在了墙上，像个傻子一样没有动，还茫然地盯着抢救室。

第六十五章

文澈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喉咙很疼，他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很平静地想，自己命还挺硬的。

不知道是因为命硬所以才不好，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呢？

这个问题很难，他还没有想清楚就被人紧紧攥住了手腕，他不用转过去就知道是萧龙辛，但是他不敢也不想转过头去看。

萧龙辛像个遭了难的旅人终于回了家，他看起来比文澈好不到哪去。

过了好一会，萧龙辛才开了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文澈脑袋还有一点转不过来，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茫然地没有回答。

萧龙辛突然爆发了似的：“你是不是想弄死我啊？为什么我妈当年来找我你不和我说，在国外你差点死了一次也不和我说，你宁可让诸戈帮你也不想和我说一个字是吗？”

文澈张了张嘴，还没说出什么来，就看见萧龙辛哭了，他像是忍受不住了似的盯着文澈，眼睛里都是红血丝，文澈把手抽出来，帮他擦了擦眼泪，萧龙辛被抽走了力气似的抱着他，慌乱地说：“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说我去结婚，也不该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文澈，我求求你不要再这么吓唬我了……”

文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觉得很乱，又有一种终于捅破了真相的轻松，他被萧龙辛紧紧地搂在怀里，没有丝毫距离地贴着他，心里陡然生出了一些委屈，这辈子第一次生出的委屈是那么来势汹汹，尽管他知道和萧龙辛无关，是阴差阳错，是命运作弄，也是他想的太简单，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他甚至豁出去地想，凭什么呢？

凭什么他就要放弃自己生命里最真最好的去成全别人，谁又能来成全他？他谁也不怪，只怪自己太软弱，自杀之前绝望的情绪还笼罩着他，他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萧龙辛，问出口的第一句话是：“你真的没有去结婚吗？”

萧龙辛抱着他慌里慌张地解释：“我没有，真的没有，我当时脑袋进水了才会说这种话骗你！”

文澈啊了一声，轻轻地拍他的后背，安抚似的，他想和萧龙辛说其实不怪他，是自己一直没有吃药才导致的情绪不稳定甚至崩溃，但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贪恋地抱着萧龙辛，哪怕只有几时几刻，他也可以不去想以后，哪怕是洪水滔天，他突然变得贪生怕死似的，紧紧抓着自己最后的一点依靠。

幸好自己也被他紧紧抓着。

过了好一会，萧龙辛才强忍着起了身，摸了摸他的脸，抖着手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整个人都有点后怕，不敢想如果今天文澈没有救回来自己会怎么样。

他又能怎么样呢？他以为自己有多么无所不能，其实他什么也做不了，对着文澈，他永远是无能为力。

外面的阳光打进来，照在文澈的脸上，萧龙辛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文澈却突然轻轻压着他的脖子往下按，让他和自己接吻。

是劫后余生。

第六十六章

文澈出院的那天，天气不太好，风大，又阴天，萧龙辛带着文澈回了家，文澈被他放在卧室床上的时候还觉得有点冷，萧龙辛抱了抱他，伸手去摸他的脸。

文澈被他攥着手腕压住了，萧龙辛又看着他的胳膊，低下头亲了亲上面的疤：“手可以做手术吗？”

文澈嗯了一声，觉得有点羞耻，想把手抽出来不给他看，萧龙辛却死死攥着：“你割腕的时候，在想什么？”

“想你……”

文澈不太敢看他：“太想你了，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一个人在外面也没有朋友，就一时没想开。”

萧龙辛抱紧了他，去亲他的脸：“想我了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我做的那么——太过分了，”

文澈小声说：“我又怕阿姨知道，再说，你是我哥，我……”

萧龙辛不让他继续说了。

文澈知道他不会结婚以后觉得自己的情绪好了一些，嗯了一声，又凑过去亲他，萧龙辛有点不想动他，文澈现在太瘦了，经不住他折腾，他把手伸进文澈的裤子里摸了摸，发现文澈还软软的硬不起来。

“怎么搞的啊？是太累了吗？”

萧龙辛问他，文澈觉得非常不好意思，被他问了很久才说了实话：“吃药吃的。”

“什么药？”

“……心理医生开的。”

萧龙辛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治抑郁症的药吗？”

文澈没有回答他，萧龙辛也半天没有说话，他紧紧地抱着文澈，像是恨不得他变小了让自己可以贴身保管，再也不要出去受什么风吹雨打才好。

可他受的风雨都是自己给的。

他不知道这六年文澈是怎么过来的，根本不敢仔细想，他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有好东西都送给文澈，又怕他不稀罕，因为他这么多年来想要的，只是自己的一颗真心。

萧龙辛以为自己很委屈，可他没想到事实是这样的，文澈那么小就知道死命的保护他，为了他去了异国他乡，可自己却什么也不知道，还和他说了很恶劣的谎，差一点又杀死了文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