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没听见，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绕着发稍，眼睛乌黑，然而无泪。

我却知道她的心比我痛，痛得多，不然，为什么她会咬得下唇流出鲜血?难道是为我而流?我向她走去：&ldo;兰秀!&rdo;我要微笑着对她说话。

她瘦削双肩轻轻晃了一下。

&ldo;兰秀是我，别怕。

&rdo;我柔声道，&ldo;对不起，我……&rdo;我呆住了。

本想拍拍她的肩，我的手却从她身体穿了过去!

我‐‐

我还只是个鬼……

阴影下，她脸庞苍白得几乎透明，喃喃自语。

我觉得耳力比生前敏锐了，因为听见她低低的声音，在唤我的名字：

&ldo;蔓莳，蔓莳……&rdo;

‐‐莫非，她真的对我……!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发誓：直到死去为止，我只敢在心里默默喜欢，喜欢她的笑，她的明眸，她的一缕秀发……

每当同室李咏仁和我在一起时，他就会大声向我诉苦：兰秀那么好，那么好，为什么不能和他一起花前月下，过一种神仙眷侣的生活……他每说一句话，我心就痛一分。

但我就让自己对她的思慕，化为创办《沉舟》，组织学生运动的动力，不敢动那个念头，不敢想，不去想。

只在心里，偷偷牵挂。

如今，她在为我凭吊!!!

我为什么是个鬼，为什么!

刹那间，好想大声痛哭。

&ldo;喂，小子，新来的?讲个先后吧，这个女的留给我。

&rdo;有鬼拍我的肩，&ldo;我等了好久啦‐‐你好眼熟!就是前两天在这儿淹死的那个?本来是我&lso;讨替代&rso;，谁知晚了一步，被白无常抢先一步带走你的魂‐‐既然你也成了鬼，就不争以前的事了，但这次你可不能拦着我。

&rdo;

看样子，他三十多岁，瘦瘦高高，衣裳破旧，须发很乱，面容浮肿。

&ldo;等等。

&rdo;我问，&ldo;怎么回事，什么叫&lso;讨替代&rso;?为什么我要被你&lso;讨替代&rso;?为什么她留……&rdo;&ldo;你看了就知道。

&rdo;他打断我的话，走到兰秀面前，口中念念有词。

我看见兰秀面上突然出现惊吓的表情：&ldo;你是‐‐&rdo;

‐‐她看得见他!

我急忙冲上去：&ldo;兰秀……&rdo;

水鬼一把推开我，仍和兰秀不断说话。

&ldo;我、我明明在她面前，为什么她还看不到?&rdo;我大声质问。

&ldo;少在这里烦我。

&rdo;水鬼抱怨，一边引着兰秀往前走。

兰秀脸上表情渐渐平和，甚至，有了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