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交付真心

&ldo;夏惊蛰，现在才来你倒不如不来，省得碍我的眼，&rdo;女人放下手里的书，鞋跟跺在大理石地面上，磕出刻薄的动静来，&ldo;这次又是什么借口?生病?‐‐枕霄，你怎么也跟着他胡闹，被这种同桌带坏了是不是，还是身体不舒服……&rdo;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的区别对待，她似乎也没有遮掩的意思，整个教室三十几人的视线同时落在身上，少年下意识皱眉，却又被拿住了话柄：&ldo;怎么，带坏好学生被我说中了?&rdo;

好学生本人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一时间有些无措，站在夏惊蛰半步后，看着他脸侧头发随着低头的动作缓缓滑落，心口陡然发紧，下意识想解释：&ldo;不是，我……&rdo;

&ldo;你先进来，&rdo;站在讲台上的女人打断道，&ldo;偶尔一次我不追究，像他这种惯犯才要好好立一立规矩‐‐夏惊蛰，把头抬起来，看着我说话。

&rdo;

没什么可说的，本来就是他睡过头又连累枕霄迟到‐‐少年狠狠咬住舌尖，垂在身侧的手一点一点握紧了拳，终究还是抬起头，侧身给人让出通过的位置，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轻轻拍了拍枕霄的后背，示意他不用多管闲事。

身边的人却像没听懂他的暗示，默不作声上前一步，停在将将遮住他的位置，也一并挡住了周围人意味复杂的目光，语气平静地扯谎：&ldo;老师，我早上头疼得厉害，麻烦他照顾了我一会，抱歉。

&rdo;

&ldo;真的吗?&rdo;女人狐疑的视线在两人间来回转动，&ldo;我记得你们不是同一幢宿舍的……&rdo;

&ldo;他交了住宿费，是学校没有安排他的床位，之前暂住的宿舍友人恶意排挤他，我就邀请他搬到我的寝室了‐‐又不是正规的住校生，住在哪里都一样吧，还是您像我一样关心他，愿意彻查一下之前的室友在他床里藏针、往他的水杯里倒不明药物的事?&rdo;

他的语气其实很冷漠，只是脸上挂着状似真诚又乖巧的笑，让话语听起来也毫无锋芒，像什么一本正经的解释‐‐眼前的女人并不敢得罪权贵，而夏惊蛰从前的室友里恰好有权贵子弟，他是知道的。

果不其然，短暂的慌张过后，对方看似恢复了盛气凌人的镇定，话语中的气焰却显然低了几分：&ldo;……不管怎样，迟到就是违纪，这节课出去罚站吧，枕霄，你身体不适，可以不去。

&rdo;

身后传来极低的叹气声，而后衣风一动，少年的脚步声渐远。

枕霄垂下视线，意识到比起旁人的恶意和刁难，他似乎更不擅长应对情绪低落的夏惊蛰。

&ldo;不用，头已经不疼了。

&rdo;

他转身追上夏惊蛰，望着对方被风拂起的黑发，无端产生了一种倘若稍一错目，眼前的人就会融进秋风就此消失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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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为什么帮我说谎?&rdo;夏惊蛰在后门旁停下脚步，站在靠近走廊外墙的那一侧，似乎没想到他会跟上来，眼底晃过一丝讶异，又很快恢复了平静，轻声道，&ldo;说谎是不对的，没人教过你吗?&rdo;

语气很淡，听不出是调侃还是发自真心的教导‐‐枕霄走到他身边站定，默默观察了几秒，认为大概率是前者，在心底里松了口气，话音轻却坚定：&ldo;如果不这么说，她还会借题发挥，让事态变成你最不想面对的样子‐‐没人教过我是非对错，我只知道我要保护你。

&rdo;

这其实不像他会说的话。

夏惊蛰愣了愣，错愕片刻，才意味复杂地弯起嘴角：&ldo;看来以后要好好教你了……&rdo;

&ldo;嗯，洗耳恭听。

&rdo;少年对上他的视线，眼瞳清澈，墨玉一般映出他的身影，还有他身后大片澄净的天。

眼前的人高而瘦，穿着蓝白校服，比他高许多，说出的话分明没什么情绪，嗓音也低沉，却无端与记忆中某个柔软的声音重合了。

‐‐很多年以前，也有一个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说自己什么也不懂，没人教过他怎么和别的小朋友相处，什么叫打闹玩笑，只知道有人要欺负他，不准别人欺负他。

是命中注定么，兜兜转转这么多年，神灵又将一个这样的人送到了他面前……

枕霄在良久的沉默中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微妙的懊恼，不甚自然地清了清嗓子：&ldo;我刚才的意思是，要保证我的长期饭票不被退学……&rdo;

夏惊蛰点点头，强忍着笑意转开视线，配合地说：&ldo;嗯，我知道。

&rdo;

初秋早晨的阳光是浅金色的，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变得浓郁，大片铺落下来，让人想起将红未红的枫叶。

枕霄不动声色地偏过头，视线顺着落在夏惊蛰发间的阳光缓缓游移，最终落在他白而精巧的鼻梁上。

那一点阳光透过对方的发丝落下，边缘呈现出细微的橘子色，亮得近于明艳，像一片恍惚发光的羽毛，或是正在燃烧的蝴蝶。

&ldo;其实吧，&rdo;夏惊蛰缓缓抬起头，蝴蝶便辗转落在他锁骨间‐‐他用一种讲故事般娓娓道来的语气轻声道，&ldo;我早改过自新了，根本不像她说的那样，是个惯犯。

别说逃课了，就连迟到都还是转来之后第一次‐‐当然，自习不算，但你知道为什么不算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