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逻辑分明很清晰，然而枕霄听着听着，还是觉出了些许古怪‐‐这个人说话似乎比平时更碎了些，尾音黏连，像是含着好几重情绪，叠在一起，反而让人捉摸不透。

&ldo;知道了，&rdo;他随口应着，突然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ldo;你是不是喝酒了?&rdo;

‐‐差不多的语气他听到过一次，就在昨晚，被两口桂花酒灌醉的人视线迷离，缠着他这么说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夏惊蛰似乎笑了一下，答非所问：&ldo;枕霄，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rdo;

&ldo;什么?&rdo;

&ldo;你好像……挺黏我的，依赖我，对吧?&rdo;

绝对是醉了。

隐秘的心思被戳穿，枕霄却一时没能顾上作何反应，心情复杂地揉了揉额角，决定不跟醉鬼计较：&ldo;你在哪?&rdo;

&ldo;酒吧，&rdo;这次倒是肯回答了，&ldo;没喝醉，就一杯……来散散心。

&rdo;

枕霄皱眉：&ldo;一个人?&rdo;

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人愉快的话，夏惊蛰低低笑出了声，等玻璃碰撞的声音响了两下，才道：&ldo;司机跟着‐‐刚才的问题呢，你还没回答。

&rdo;

枕霄略微一怔，想起他的&ldo;问题&rdo;，便陡然没了咄咄逼人的底气，再开口时居然有些磕巴：&ldo;我……&rdo;

对方却没给他搪塞反驳的机会，笑意渐止，又叹息似的自答道：&ldo;其实我也是。

&rdo;

不知为何，枕霄眼前突然就浮现出了他的模样‐‐撑着下巴，小孩子似的皱起眉，望着眼前喝空的酒杯自言自语，眼眶泛红，纠结又执拗……

明明是酒后不能当真的话，这么毫无夸饰地砸进心里，却比什么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都让他心软。

&ldo;没事就挂了，别耽误我思考人生，&rdo;夏惊蛰却不给他心软的时间，将醉鬼无理取闹的特权发挥到极致，&ldo;你早点睡，晚安!&rdo;

像阴晴不定，更像落荒而逃。

真没出息。

夏惊蛰扔下手机，看着眼前只动了一口、在灯下静静折射橙黄微光的酒苹果酒，在心底嘲讽了自己一句。

没有司机，也没有那么多人生要思考，他不过是失眠又不想回住处，才逃来这里喝酒，指望酒精能麻痹过于兴奋的神经。

大起大落，心有余悸，而枕霄是余悸里一颗炸开的橘子汽水糖‐‐之前安安静静躺在那里，像块人畜无害的寻常水果糖，偶然撞破后才发觉后劲这么大，能无声炸开，流溢充满他整颗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