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惊蛰还是第一次被他这么说教，闻言就愣了愣，本能地想反驳‐‐然而枕霄说的都是实话，似乎也是站在为了他好的立场，没有什么可反驳的地方，于是他思考片刻，也只能没什么底气地小声嘀咕一句，你不也跟我一样划水。

&ldo;但我数学不会只考106，&rdo;枕霄用笔尾敲了一下他额头，拉过一旁的空椅子示意他坐下，又把试卷推到他面前，&ldo;订正完再睡，否则以后别指望我给你讲题了。

&rdo;

单凭力气夏惊蛰拗不过他，也舍不得跟他硬拗，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坐下，象征性地看了一眼带着红叉的第一道题。

&ldo;说起来，那些证据……是从两个多月前开始收集的，&rdo;他像个沉不下心的坏学生，坐在课桌前还要不死心地没事找事，&ldo;那时候我们也才刚认识几天，为什么你会突然对我那么上心啊?&rdo;

枕霄不知何时已经换到了他斜对面的位置，刚翻开一本笔记本，闻言就微妙地沉默几秒，才语气平常地回答：&ldo;暗恋你啊。

&rdo;

他这么直白地承认，夏惊蛰反而没了办法，只好收回视线，乖乖低头看题‐‐也就错过了他在纸页上写下的第一行字。

‐‐&ldo;委托函&rdo;。

&ldo;喜欢的人给自己讲题&rdo;这种情节只有在偶像剧里才显得浪漫，至少发生在他们身上就与浪漫毫无关系，枕霄没有那种凡事予取予求的温柔‐‐刚开始带着他复习的时候或许有，但现在也彻底消耗殆尽了‐‐让他订正就是单纯地给他试卷和笔、让他坐在一旁自己领悟，悟不出来再看参考答案，答案写了&ldo;略&rdo;才会给他讲讲思路，讲也不是从头讲到尾，提点两句就算完，此外的时间就是各干各的，夏惊蛰订正自己的错题，他顾自己坐在一旁、光明正大地观察心上人低头写字。

夏惊蛰对此没什么意见，久而久之已经练就了暂时无视他视线的本事，也乐得自己探索，并不需要一个从头带他学到尾的好好先生，听多了还会嫌烦。

他唯一有意见的是偶尔遇到确实做不出来的题、不得不去找枕霄请教，这个人就会得寸进尺地&ldo;为难&rdo;他，讨个吻或是要求点儿别的什么，讨价还价的时间有时候比讲题本身还要长，总要闹到他作势要动手才肯罢休‐‐结果换来的答案只是轻飘飘几个字，或者一条辅助线，像是枕霄替他拧了一下钥匙，开门之后的路还要他自己走。

就像现在，他对着最后一道选择题的图象研究了十分钟，排除了两个选项却依然算不出正确答案，视线就开始不自觉地往枕霄那边飘，在适当服软和继续硬着头皮算下去之间犹豫不决。

枕霄今天倒是没盯着他消磨时间，正在低头写什么东西，看起来不像试卷也不太像作业，倒像是写了整整一页的随笔。

他又看了一眼草稿纸上越写越怪的方程式，斟酌片刻，还是决定战术性低头，先找个话题切入：&ldo;枕霄……&rdo;

&ldo;嗯?&rdo;

&ldo;你在干嘛，今天的作业有小作文?&rdo;

枕霄写字的手一顿，又神色自然地翻过一页纸，接着往下写：&ldo;月考的时候怕头疼，作文写得很潦草，现在找找感觉。

&rdo;

&ldo;嗯?给我看看，&rdo;夏惊蛰就饶有兴致地朝他那边凑，&ldo;我还挺想知道学霸写作文是什么风格的……&rdo;

枕霄逗猫似的将笔记本挪远些许，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ldo;你订正完了?&rdo;

&ldo;……没有，还剩两道题，&rdo;心思被揭穿，夏惊蛰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把试卷推到他面前，&ldo;最后一题放弃了，那么难我肯定做不出来，现在做出来了到考场上也不会做，不想浪费时间了，还有选择题的最后一道‐‐咳，我不太会，参考答案也写得莫名其妙的，给我讲讲?&rdo;

枕霄&ldo;嗯&rdo;了一声，却不看试卷，只抬头看向他，语气意味深长：&ldo;讲也不是白讲的。

&rdo;

又来了。

夏惊蛰放下笔，怀着一点儿微妙的感激心理懒得跟他计较，拿&ldo;都在一起了亲一下也很正常&rdo;麻痹自己，起身绕到他那边，打算直截了当地碰一碰嘴唇应付过去。

然而意外地，枕霄只是在他倾身前张手抱住他，然后借着一站一坐的姿势，用一种吸猫肚皮似的方式把脸埋进了他衣服里。

像在撒娇。

夏惊蛰被他弄得痒，又挣脱不开，只能啼笑皆非地拍了拍他肩膀：&ldo;干嘛?&rdo;

&ldo;……我怕以后就抱不到了。

&rdo;枕霄话里带着柔软的撒娇意味，手臂却箍得很紧，让这番话听起来不像纯粹的玩笑。

夏惊蛰愣了愣，以为他指的是明天他要去找高启炀单挑，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轻笑出声，抬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ldo;想什么呢，我又不是打不过‐‐打不过也能跑，他找人堵我都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不也活得好好的么。

&rdo;

&ldo;不是这个……&rdo;

&ldo;嗯?&rdo;话音太轻，夏惊蛰没听清。

然而枕霄也没有重复一遍的意思，依然保持着这个姿势，手指有意无意地摆弄他衣角，像是能从这样寻常的肢体接触里获取莫大的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知道夏惊蛰都以为他要睡着，他才松开手，若无其事地跳过解释环节，重新拿起了那张试卷：&ldo;好了，看题吧。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