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的自嘲与悲哀席卷了他，方思明提刀横向自己的颈间，却迟迟没有感到利刃划破喉咙的快意。

方思明疑惑地睁开眼，却明明白白看见有血顺着刀刃流下。

沈逍遥五指握着刀身，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容颜：&ldo;要自戕，先守完你义父这三年孝吧!难道你想他可悲到死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吗?&rdo;

方思明望着他，突然觉得想笑。

就这么狠!就这么狠!!

知道他最看重的是什么，所以就拿这个来困住他，要他求死不能!!

沈逍遥：&ldo;要不然我怎么说你永远都不会有进退维谷的那一天。

&rdo;

被断绝掉了所有的退路，又怎会进退维谷?

楚留香本也是抱着些玩味的态度，直到沈逍遥方才那句话出口，才深觉诧异。

那日他只当沈逍遥不想让方思明难过，所以才会求永乐饶朱文圭一个全尸。

可如今回过头来想，死成千八百块和死成完整的一块有什么分别?

不都逃不过一个&ldo;死&rdo;字么?

怪不得他冒着犯天威的风险也要为朱文圭求全尸，原来是料到了方思明可能自裁!

方思明松开手，长刀&ldo;当啷――&rdo;一声掉在地上，冲面前人歇斯底里地大吼：&ldo;沈逍遥!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你连死得机会都不给我?!&rdo;

&ldo;多说无益。

&rdo;沈逍遥一个抬脚，将地上的刀刃踢回手里，掌心再添一道豁口，新溢出的血覆上旧的，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ldo;这是最后一件事了。

&rdo;他把刀柄递到方思明的面前，刀尖抵在自己的心口，十分平静地冲他循循善诱：&ldo;来，杀了我。

&rdo;

&ldo;师弟――&rdo;

&ldo;逍遥――&rdo;

贾富贵被这场面震得头脑发懵，浑然不觉自己在说什么，只在嘴里下意识地低喃：&ldo;完了……沈逍遥真的疯了……&rdo;

有人在身后大喊，沈逍遥却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了。

薄唇轻启，有如魔咒：&ldo;杀了我。

&rdo;

杀了我，你就能得到彻底的解脱。

最终还是又一次松开了执刀的手，方思明大笑着退后几步，一边缓慢而郑重地摇头。

&ldo;为什么?&rdo;

沈逍遥看了一眼地上的长刀，又看了一眼方思明，眼神开始变得有些茫然。

他没有告诉过方思明自己背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更没有让方思明知道自己曾经为谁患过腿疾，差点在雪地中丧命。

既然如此，方思明为什么还要犹豫?

他还有什么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