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倦却敏锐的察觉那内侍紫色的袍角已然浸湿，看得出来是走过了一路可怖的血腥。

他敛眉登上重重高台，魏和在前为他掀开帘子，而后静悄悄的退了下去。

满城喧嚣在这里尘埃落定，这把龙椅既是权力的核心，也是厮杀的最后落幕，殿里点了熏香，可哪怕再浓郁的木质熏香也掩盖不住的扑鼻的血腥气，几欲令人作呕。

殷今朝坐在那把染血的龙椅之上，他的坐姿非常奇怪，几乎是半靠在那龙椅之上直不起身来，像是在思索着些什么，听见脚步声缓缓抬起头来。

不远处的人只一根简单的玉簪束发，漆黑貂裘披肩，里面的衣裳却是月色一样的白，就如同这个人一般，站在他面前有种高山之雪俯视地上尘泥之感。

殷今朝看了许久，似乎是有些入神了，才掀起嘴角笑了一下：&ldo;老师&rdo;

甫一开口，就有鲜血顺着嘴角渗出，他咳嗽了几声，却只是问：&ldo;老师今日被惊扰了吗?我特意、特意叫他们不吵着老师的。

&rdo;

那模样就像一个邀功的少年人，眼眸发亮，那双透亮的眼睛微弯，勾勒出秋泓般的笑意。

&ldo;弟子今日本来准备按原定计划起事的，太子逼宫，父皇命金吾卫统帅护卫皇宫，本来，本来，两败俱伤之时，我就该动手的，可是同老师商议好的永州军却迟迟未到，弟子等了整整一天&rdo;

楚倦背叛了他，他在无尽煎熬中等来的是永州军和殷南烨联手包围京城的消息，从皇城的城墙往下望去，护城河外是密密麻麻的兵士，并不属于他。

&ldo;弟子很害怕，&rdo;殷今朝坐在那里，御案上凌乱不堪，有翻倒的金疮药和烈酒的味道，他声音嘶哑，轻轻按住心口，&ldo;我想再等一等，可老师，我始终没能等来你我商议好的一切，咳咳。

&rdo;

等不到的，这一生他都再等不来那个疼他爱他的老师了。

他咳嗽了两声，血液就缓缓往外渗，他那身红衣太过刺目，让人看不出来是不是鲜血的痕迹，脸上倒仍然在笑，有一股无辜又脆弱的气质。

&ldo;我、我同父皇说，太子和皇兄尽数背叛了父皇，如今只剩下我了。

&rdo;

烛火在风中颤动，灯火映照下的人心难以揣测，即便早有预料自己的皇子会铤而走险，却在除夕的这一日接连听闻噩耗，不是一个，而是他膝下成年的唯二两个皇子尽是如此，企图弑父篡位，对于年老的帝王而言是何等的打击?

约摸是想起了什么，少年苍白的面容上缓缓绽开一个笑靥：&ldo;他以为我会同我母亲一样永远站在他身边，所以把虎符交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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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今朝容貌盛极，笑起来时却带着几分森冷，此刻面色惨白的看着楚倦，却突然笑了：&ldo;老师，我给你讲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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