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程宇的身子被支配着弯了九十度，他侧眼看向白裙红盖头的新娘。

新娘动作有些僵硬，迟缓地弯出个小小弧度，穿过盖头的夹缝，他看到张精致的脸庞。

那张脸惨白得像刚粉刷过的墙面，嘟起的嘴唇涂成个小小的红樱桃形状，脸颊上腮红打得十分厚重，刺眼的白和诡异的红在她脸上交叠出现，说不出的瘆人。

“新郎新娘二拜高堂！”

尽管程宇心里十万个不情愿，可还是不由自主弯下了腰。

嘹亮的唢呐锣鼓声不绝于耳，他看向角落里吹奏的鼓手，分明就是几个纸扎的假人，手里拿着纸糊的乐器做吹奏样，可声音就是从那层薄薄的纸后源源不断发出，喜庆诡异。

“新郎新娘夫妻对拜！”

再次低下头，地面湿哒哒聚了团淡黄水渍，水点吧嗒吧嗒从新娘微微低垂的囍帕下坠落，程宇看到她交叉叠在身前的猩红色长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白皙的手腕上有一道道红褐色勒痕。

“礼成！

送入洞房！”

面无表情的喜娘馋着新娘缓缓离去，程宇看到她裙摆拖过的地方一片长长的水痕。

“后来呢？”

钟玥问道，她想起连续出现的白衣女水鬼，和程宇口中的白纱新娘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

“后来我醒了，本以为是场噩梦，可自那晚以后我总能听到女子的呼唤。

她捏着嗓子一次次叫着相公相公，刚开始声音只在晚上出现，两天后即使是在大白天我也能听到那个声音。

它从四面八方传来，无孔不入，即使把耳朵捂上也能听到。

我不敢入睡，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张惨白的脸，半吊起的眼珠以及小小的樱桃样烈焰红唇。”

程宇又蹲坐在地上，环抱膝盖的胳膊微微发抖。

楚潇潇抓着钟玥胳膊的手随着故事讲述一点点收紧，到程宇话音落下时手指已经扣得不能再紧了。

钟玥刚想把胳膊从她手里抽出，挂在梁上的灯泡又开始忽闪，闪了几下后呲一声熄灭，周围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一阵带着海水腥咸气味的冷风吹过，寒毛根根倒立。

楚潇潇的手在灯光熄灭瞬间松开钟玥胳膊，紧接着是什么东西落到地面的嗒嗒声，在寂静的黑暗中听起来格外清晰刺耳。

“对不起，对不起……”

低低的声音从神案方向传来，适应了黑暗的钟玥借着朦胧月光瞧去。

程宇双手抱头身子缩成个虾米状歪在神案之下，地上散落着一块块黑晶晶的石头，正是慕容景给的黑曜石手串。

再看楚潇潇，她一双眼向上半吊着露出大片眼白，脸上血色全无，紫黑的嘴唇一张一合，“相公…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