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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家搬到高雄的时候,刚好住在我家隔壁,我跟阿居从小一起玩到大,我们上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国中。
后来,我家搬到较靠近市区的地方,阿居送给我一颗石头,上面是他用书法写的字,他说,水爸爸每天都跟他一起写两个小时的书法,这是他第一个书法作品,送给他最好的朋友。
前面说过,他是个很不象话的男孩子,他的不象话,是你们永远都无法预测的。
他用书法,在石头上写了三个字,三个英文字‐‐‐「wishyouwell」。
在大学联考的前一天,阿居打电话给我,说要来找我,电话里他的声音是低沉的,我从来没有听过他这样;当他骑着脚踏车在我家楼下出现的时候,他的表情是痛苦的,他说他要找人聊聊天,我从来没有看过他这样。
我以为他会流泪,但他说水妈妈不准他哭。
水妈妈的死,对阿居来说,像是身体里的器官当中,突然被挖走了肺,她的过世,让阿居开始天天呼吸困难。
后来,我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同是大一新生,且同住在一间宿舍里,一连好几天,阿居都没有来上课。
一天晚上,阿居从高雄打了一通长途电话给我,电话里的声音是低沉的,我第二次听到他这样,心里有不祥的预感。
回到台北之后,他找我聊天,在学校宿舍外面的糙坪上。
原来,不见他人的这几天,阿居一直待在高雄处理水爸爸的后事。
水爸爸的死,对阿居来说,像是身体里的器官当中,又突然被挖走了肝。
「为什么被挖走的不是心?」我毫不客气地问他,因为我觉得如果是我,我会如心已死一般地痛苦。
「因为爸爸走之前,叫我要留着一颗善良的心,善心之人如春园之糙不见其长日有所增。
」
那晚,阿居哭得很惨,像是把这辈子所有的眼泪都哭尽,还预约了下辈子的一样。
真的,阿居是个很善良的男孩子,我可以打包票,这辈子我的生命中将不会再有人比他更善良。
水爸爸走后,阿居开始自食其力,直到今年我们将升大三,他从来没有停止过打工。
麦当劳、加油站、7-11、送报生……这些工作让他可以不愁自己的学费,但却必须愁生活费。
但他的善良,却宁可让自己三餐泡面,他也要每个月到孤儿院去当义工,买礼物送小朋友。
有时约他一起去逛街,目的是要知道他喜欢什么,在能力范围内可以送给他,但他却时常自掏腰包,花一百元买一条残障人士在卖的青箭口香糖。
有一次,我跟他走在西门町,他第一次开口向我借钱,投了一百元到那个趴在地上、缺了手脚的乞讨者的小盆子里。
「借钱做善事,就没有意义了。
」我拿出一百元给他,嚷嚷着说。
「但是你想想,钱我还有得借,我也有双手双脚去赚,但是他呢?」
我跟阿居常聊到我们的梦想,因为我常告诉他,身无分文没关系,因为梦想是最大的财富。
「我想在阳明山上买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
」我说。
「我想去洛杉矶陪着湖人队东征西战,看完整季的nba球赛。
」我说。
「我想到意大利、到德国,我想在他们的无限速道路上狂飙法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