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转身以为你还在身后看着我，竟然很欣喜，可回头唯剩下满满的兵法竹律筑成一座空空的城池困住了我。

寂然摇摇头，何时也变得如此多愁。

红玉卷起画幅问&ldo;夫人，这一份要收起来留着吗。

&rdo;我接过看罢，画上模样真可谓清秀良人，想那年幼无知，凭着一幅画中仙不知迷醉了多少王孙公子，再沉寂的湖却因为你的玩笑都荡起涟漪，如今我用这&ldo;夫人&rdo;的称呼看自己待字闺中的青稚，真是羡慕起来。

连我都不自觉的抚上了画中人的脸颊，那你当时的眼神，真是唯一可以温护我的记忆了。

陷入回忆的我都让红玉笑话，她轻手卷起画幅到闲亭暂且放着，我又呆呆失神，那年的风吹乱画鬓翠珠，周身转换了几个年纪，好像我又回到十六那年，随爹爹入宫朝见，万花园里争妍斗艳，皇后温和着招呼我过去，我羞惧的低头不敢说话，她说&ldo;你就是方中书的女儿?&rdo;我点点头，&ldo;小女正是方玉颜。

&rdo;她颔首赞道&ldo;果然是人如其名，颜气似玉。

&rdo;我被说得又呆又喜，正要回答，就听旁边带着倦意的声音说道，&ldo;方中书的女儿秀丽到极致，这可让刘家的千金怎么办呢。

&rdo;我应声望去，看着一个穿着金灿到贵得杀人的女人正挑着细眼看着我，我匆匆低头无可言语，倒是惧得不行，只怕我要是不说话就让这位贵人治罪，正想着要怎么回答，你的声音含着笑意在回廊里飘荡，&ldo;赵贵妃如此赏识玉颜小姐，玉颜小姐也该致谢。

我向来听说当朝臣子中有两位千金，一位是这位似玉的人儿。

一位就是刘尚书家全讨诸位娘娘欢心的刘蓉小姐，正好今日在这万花园里会着面，就让两位千金各试琴艺，也是良辰美景，佳人鸣琴都全了，可是如何。

&rdo;我闻声望向你，险些都看痴了，也没顾着什么赵贵妃，倒是那位刘蓉小姐站出来，确实美如敷面，娇声莺莺，&ldo;三皇子既出此言，蓉儿也便现拙，就是不知方姐姐是否答应。

&rdo;我无奈点头，只是不愿意也要答应，爹爹不知在哪里，也许是和别的大臣在另一个园子，我倒是愁苦，只习惯了一把焦桐，如今要是用别的琴，恐怕就真的丢人了。

没想到红玉在身后轻唤我，&ldo;小姐，那把焦桐我带来了。

&rdo;我刹时心中疑惑，她道&ldo;今个儿出门之前，老爷先提醒我带琴来，不知为何，没想到现在真的用上了。

&rdo;虽然不解其意，不过刘蓉一曲蝶恋花弹完倒是迎来满园赞叹声不绝，我惴惴不安理鬓抱琴，微呼一口气，最后用眼神看向了你，你居然满是信心的看着我。

我忙低头，不管是不是脸颊都早已经红了，本来从未和你见过面，怎么知道我就能胜得过她。

划指起手，记忆带着不经意卷来的碎屑，随着竹林下月光的寂静，就和着流光的节奏缓缓停在蓝淡的水面上，颤抖的心似乎纵身投入火光，交融着融化又凝结，于是就去了塞外的荒野，掩埋着苍天才懂得的心事，从清凉到悲怆，涩涩的手伸向一个人却被无情的隔断，最想要无止境的拥有，却在戛然而断的琴声里落下。

我欠身凝弦，觉得你的眼神有些迷惑，只是我怎么会知道你的想法，刘蓉用古怪的声音违心赞美我，不过万幸最后你给我解了围，这场比试算是平局，可以不了了之。

红玉在身后抱着琴，俯身在我耳边说了几句，我看向那个地方，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在看着我，和你的眼神一样，不过多了一点点的酸涩，不清楚是因为琴声还是因为琴，我不想管这些事情，整个盛宴后来都没进到我的心里去，就是烟火迷离贵气蕴散中远处你修长的身影摇动举杯，连我都不饮酒，可惜我也醉了。

坐在轿子里红玉敲敲雕花的窗，捻起锦帘的一角，柔声问&ldo;小姐，莫不是被那刘蓉劝饮得醉了?&rdo;我无力靠在轿壁，余红尚未全消，爹爹的软轿在前面，约莫着他都全然醉了，我也好能逃过一通说辞。

这一次朝见，因为不知道怎么的，就惹上了赵贵妃和刘蓉，真是不尽如人意，不过也好，我算是认识了你，当朝三皇子。

回房下，本来极易入睡的我，只是倚在窗下对着斜月叹息，那月悬在天上散着幽谧的云气，晕开了很多心事。

近来我常多头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脑海里翻滚跳跃，就连梦里，也不是闺阁小姐该梦到的公子女红，都是一片苍然的竹林，和一个穿着战铠啸动着剑气的背影，我仿佛能察觉到那种气息，好伤愫。

终于睡下，夜夜梦中都是如此，我扭着不适。

早起来晕晕的拜完父母，立刻就回我的玉苑歇着，一连好些日子，读书写诗，外面花开的风景都黯然失色了，人却一成未变。

只是月末那日，家里请来一位什么画师，红玉急唤我出迎，疑虑之下起身，爹爹望着我来了，忙介绍&ldo;这是宫里请来的，为你看看要画像，以备后用。

&rdo;我心底一沉，半屈膝成礼算是招呼，红玉迎着那位画师到了闲亭，他盯着我良久，&ldo;方小姐可是不记得我了。

&rdo;我诧目细看，恍惊到原来是那日红玉让我看的人，&ldo;可曾和画师在宫里见过?&rdo;&ldo;画师?呵呵，是，当时万花园里听小姐奏着焦桐，这次特要为小姐画像，再见一面，小姐真是天人，如此妍秀，怪不得能弹出那样的曲子。

&rdo;我稍皱眉，&ldo;莫非画师也懂琴?&rdo;&ldo;不曾，我浅薄了。

&rdo;我当下唤来红玉去取焦桐，他忙细细的赏着，问我，&ldo;方小姐，可知当日你弹得是什么曲子。

&rdo;&ldo;鹧鸪天。

&rdo;我漫不经心的随口一答，也想起了很多事情，&ldo;我未曾听过此曲，敢问这曲子还有什么故事。

&rdo;他这样探究，我也只能告诉他，&ldo;曾经有一个女子，被深爱的男人送往异地，连生死都不能够自己抉择，在异国的生活是孤独无奈的，也许她想起了从前很多的事情，却终究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的爱人要那样做，就写了这首曲子，无疾而终。

&rdo;画师听了，似懂得深深点头，又问道&ldo;小姐这焦桐何来。

&rdo;我提眉摇了摇头不说什么，只叫他要画就开始吧，然后抚琴而坐看他研磨着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