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柳惜音伸出指尖，从箱底轻轻拈出件绸制的红嫁衣，在膝上缓缓铺开，金线密密实实绣出展翅凤凰，栩栩如生，仿佛要从火色背景下飞出来，还有鸳鸯戏水，并蒂莲花，五色彩线排布尽显精妙，每一处细节都展现绣制这件嫁衣的主人巧手慧心和耗费的心血。

柳惜音珍稀地抚平嫁衣上的折痕，微微愣了会，忽而伸手，让这只美丽的凤凰徐徐滑落火中，一点点被吞噬，蜷缩，化作丑陋。

&ldo;姑娘!你疯了吗?&rdo;红莺终于看不下去了，想要伸手去抢。

&ldo;就这样吧，&rdo;柳惜音看着嫁衣焚毁，没有可惜，只面无表情。

&ldo;反正我今生今世，再不会有穿上它的机会了。

&rdo;

乌恩不知自己早已看的红了眼眶，走过去把柳惜音一把扯了起来。

柳惜音仍然目光涣散面无表情，只那通红的双眼中眼泪不停的盈满，落下。

&ldo;你就非她不嫁吗!&rdo;

乌恩第一次对着她吼。

被乌恩的吼声唤回了游离的意识，柳惜音看着眼前红着眼的乌恩，突然意识到。

&ldo;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上次去漠北回来就知道阿昭是女子!&rdo;

&ldo;你也是骗子!你们全是大骗子!&rdo;

柳惜音开始有些歇斯底里，她挣脱出被乌恩扯着的手，向乌恩身上用尽全力打去。

是啊，我也是个大骗子。

乌恩任由着她打。

柳惜音感觉全身的力气都随着眼泪流尽，有些站不住的软了下去，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住了她。

像是被温暖的怀抱灼痛，她埋在乌恩的怀里开始啜泣，一声声的，变成了呜咽。

&ldo;阿青&rdo;

&ldo;我在&rdo;

&ldo;阿青&rdo;

&ldo;我在&rdo;

&ldo;带我离开这里吧，去哪里都行。

&rdo;

乌恩终是忍不住悬在眼眶的泪水，任由它流下。

死死的咬住牙关，喉咙发酸，她怕&ldo;好&rdo;字脱口而出。

乌恩艰难的松开一只手，轻轻抬起怀里人的下颚，低头，附了上去。

唇间传来冰凉的触感，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脸上。

极度震惊的柳惜音想推开身前的人，却，竟然有一丝眷恋这样的温柔。

片刻，乌恩抬起身，看着眼前茫然的柳惜音，温柔的帮她把耳边乌黑的发丝别到耳后，她很爱做这个动作，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

&ldo;惜音，等哪一天你想通了，写信与我。

&rdo;

乌恩脸上出现温柔的笑意。

&ldo;我定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娶你入门。

&rdo;

柳惜音只觉得脑海一片混沌，和乌恩相处的画面一个个闪过，她突然看清了以往乌恩眼神里的温柔。

抬眼望去，青色的身影已经快要走出院门。

心里突然一阵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