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因为曾经的那个承诺，他却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景昀为他人子，而如今更是能无时不刻地感受到自己儿子对他的怨怼和疏远。

&ldo;起来吧，&rdo;盛和帝上前一步，虚扶起跪下见礼的两人，&ldo;朕此来，是有要事和你相商。

&rdo;

宁珞一听，立刻想要告退回避，景昀却握紧了她的手，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

&ldo;珞儿你也留下来吧，都是一家人，不用回避。

&rdo;盛和帝和颜悦色地道，&ldo;坐下说话。

&rdo;

景昀沉默着坐了下来，宁珞则悄然奉上了茶水，站在了景昀身旁。

&ldo;这些年来，你一直呆在定云侯府，呈瓒将你教养得很好，忠心可嘉，朕让李侍郎拟了个折子，将他由左仆射升为尚书令，你看如何?&rdo;盛和帝微笑着道。

呈瓒是景晟的字，这是要替景晟加官进爵。

宁珞的心里一紧，忽然觉得盛和帝下了一步臭棋，以景昀的脾气，只会觉得盛和帝这是在侮辱景晟和侯府，这是关己则乱吗?

&ldo;陛下用人自有章程，容不得臣下置喙。

&rdo;景昀漠然道。

盛和帝无奈地看着他：&ldo;昀儿，你这是要气到什么时候去?毕竟你是朕的儿子，父子哪有隔夜的仇，气过一阵也就……&rdo;

景昀打断了他的话：&ldo;陛下你说笑了，臣是陛下亲封的定云侯世子，陛下忘了吗?&rdo;

盛和帝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眼中阴云密布：&ldo;你这是何意?难道真相大白之后，你就不想认祖归宗吗?&rdo;

景昀抿紧了唇，指尖都略略发抖，好一会儿才道：&ldo;陛下又是何意?难道你抢臣子的妻子未遂，又想抢臣子的儿子吗?&rdo;

空气骤然凝固，盛和帝的胸脯急剧地起伏，显而易见，他在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

良久，盛和帝深吸了一口气，渐渐平静了下来，语声中透着几分悲凉：&ldo;朕念在你母亲的份上，不怪罪你这些胡言乱语。

朕和他们之间的事情，说给你听你也不会懂，你也不必来指责朕的不是。

认祖归宗，想必也是你母亲的意思，你难道也要忤逆吗?&rdo;

景昀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愕然直视着盛和帝的目光：&ldo;怎么可能是母亲的意思?&rdo;

&ldo;你母亲从前和朕约定，只要她在，就不能将你从她身边带走，&rdo;盛和帝低声道，&ldo;可如今她却选择了离开，难道不就是想让你认祖归宗吗?&rdo;

景昀怔了片刻，轻笑了起来，好像在嘲笑着什么。

&ldo;昀儿，不管你信不信，朕一直盼着这一天，&rdo;盛和帝的声音再度急切了起来，&ldo;朕已经都想好了，就说你当年是明惠皇后所出，只因为八字和湛儿不合，深怕有所损伤而寄养在侯府，如今经钦天监测算后……&rdo;

屋外响起了一阵喧哗声，盛和帝停下了话语，眉头深锁。

过了片刻，田公公在门外小心翼翼地问：&ldo;陛下，定云侯过来了，求见陛下。

&rdo;

盛和帝沉默了片刻道：&ldo;宣。

&rdo;

景晟的病还没有完全好，步履蹒跚，景昀见状立刻上前搀住了他住了他。

盛和帝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扶起想要见礼的景晟：&ldo;呈瓒，不在朝堂便不要多礼了。

&rdo;

景晟挣脱了景昀的搀扶，和盛和帝对视而立。

两人自小相识，又是亲戚，于公，景晟一直忠心辅佐，殚精竭虑;而于私，年少时抵足而眠的情意在那一场意外之后却再也无法弥补。

三十多年来的往事恍如云烟，在两人的目光中缓缓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