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很快被传开，起因可小可大，但点燃的则是长久以来的矛盾。

山下那些原来的村民由此沸腾起来，正在宗祠商讨，要将流民轰出本地‐‐否则，就将那男孩找出烧死。

那个男孩，姓刘。

老李从山外溜达回来，葫芦里空空如也，一滴酒都没有。

如今战乱，这周遭的人连饭都吃不饱，哪里还能酿酒喝。

&ldo;一日无酒，寝食难安，不知这连年的战乱何时画上个句号，&rdo;他说，&ldo;没有安定，就没有温饱；没有温饱，谈何道德。

这样下去，人心迟早败坏，作孽啊……&rdo;

他说起在流民中所见的景象，人人自危，每天都有人死去。

这瘟疫来势极快，短则天，长则一个月，人便会死。

病则生贫，贫则生怨，那些染了病又能痊愈的人，第一个遭到其他人的排斥。

&ldo;早知如此，我不该与你打赌，&rdo;杨蝉发话道，&ldo;当初，就该让刘向的母亲病死，也就不会再有什么祸端！

&rdo;

&ldo;恩？你这什么话？发生了什么？&rdo;老李不解。

杨蝉说了一番，最后道：&ldo;只因他母亲痊愈，他又未曾染病，流民中在传言：他们母子二人，难保不是散播瘟疫的瘟神。

&rdo;

只因为他们未曾患病，只因为他们过得比周遭稍微好一些，所以活该被人妒忌。

流民如是，村民亦如是，人在灾难中如此渺小，心胸也同样渺小得理所当然。

&ldo;你在后悔吗？&rdo;老李问她，&ldo;早知如此，你就该救治那男孩的邻居！

瘟疫有了良方，所有人得了就治，岂不是很好……&rdo;

&ldo;你懂什么！

山下的疫症其实分有好几种，刘向的母亲是其一，他隔壁的老太太是其二，还有其三其四……每一种所需药方各不同，我哪里可能每个人都诊治一番！

&rdo;

&ldo;那便每个人都诊治一遍，有何不可。

你是在此地将功补过，又不是在闭门造车？&rdo;

&ldo;我不是神佛，只是个坐牢的。

天庭在这山周设了阵法，就是为了不让我过于干涉人间之事！

你想过么？我是救得了他们一时，可天命难以干涉，最后他们还是得死……&rdo;

她一顿，想到她竟救了刘向的母亲。

如此一言，若是天命，那孩子的母亲也还是得死。

&ldo;你很记挂那孩子。

&rdo;老李再一次提到这点。

一双豆子眼透着狡黠。

&ldo;没有……&rdo;杨蝉转开话题，&ldo;只是我也养过一个孩子，有些感慨。

&rdo;

她道：&ldo;现在他长大了，倒是挂念我，每年都会来看看……明年桃花开时，若你未走，或许就能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