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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被风刮得摇摆着,刮得篷布发出&ldo;乒乓乒乓&rdo;的声响,像要把篷布撕掉,把人们唯一的藏身之所毁掉。
越来越冷,车上的人紧紧地挤在一起也不管用,车里的哆嗦声响成一片,孩子被冻醒了,哇哇地哭叫起来。
这也许是这荒原上第一声孩子的哭叫,尖锐而嘹亮,像优质金属发出的声音,像天籁,风把它一直带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一个孩子哭了,其他的孩子也跟着哭起来。
哭声使女人们抽泣,男人们落泪。
哭声使我们意识到,这就是我们的家,这就是我们要到的家。
男人们纷纷跳下了车,司机把车开到向风的一面,挡住风,男人们无声地、狠劲地铲雪,然后把行李从车上甩下来,然后烧起篝火。
女人们也下车了,她们紧紧地搂抱着孩子,紧紧地咬住嘴唇,再不让眼泪流出来。
火是唯一的温暖之源,也是家的雏形。
大家围着篝火,把被子打开,铺在地上,然后几十个人盖一顶汽车帐篷,紧紧地挤在一起,入睡了。
我们就这样拥抱着这块处女地进入了梦乡。
几天之后,在博尔塔拉的荒原上,就诞生了红星十一场、十二场、十三场、十四场、十五场、十六场。
除了这块冰冻的土地,没一间房舍,没一寸耕地,真正是白手起家。
而我们拜西布拉克的条件又是最艰苦的。
住房是用芦苇、树枝和碱土垒起来的,又低又矮,但总算有了个避风挡雪的地方。
最苦的是开荒,拖拉机还没有运来,而春天来了又得播种,没有土地怎么播种呢?我们就先用铁锹、砍土镘、十字镐开荒。
地还冻着,挖不动,一镐下去,手震裂了,却只有一个白点子,那劳动强度可想而知。
关键是粮食越来越少。
粮食都是从哈密走时带的,带不了多少。
这里的气候潮湿,玉米面捂霉了,但也得吃。
最后,这样的东西也没有了,大家就去买老乡的苜蓿苗吃,还有的职工把头年就已死掉的羊、马挖出来煮了吃,还有的就用盆子煮蝎子草吃,或到老乡地里捡已冻烂的洋芋吃,还有个职工吃了断肠草,死了。
最可怜的是孩子。
他们常常在晚上饿得哭起来。
只要一个孩子哭,其他孩子也会公(又鸟)打鸣一般跟着哭。
就这样,整个驻地都是孩子的哭声。
这时,最伤心的就是母亲,她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孩子吃,只有一边暗暗落泪,一边把孩子紧紧贴在怀里,千方百计把孩子哄睡了。
最后,师里作出规定,将一星期吃一顿白面的规定取消,剩余的极少的白面留给重病号吃;将一日三餐改为两餐,实行定量供应,每人每餐两块发糕;再后,又将一日两餐改为午餐吃发糕,晚餐喝菜糊。
后来,发糕里掺进了磨碎的玉米芯叶,叫&ldo;高产饭&rdo;,还有的发明了&ldo;人造肉精&rdo;,吃了拉不下屎,一家人常常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撅起屁股用手相互掏屎。
那真是个饿啊,有些人饿急了,见啥吃啥,吃地里的虫子,趴在野地里啃野草,恨不得见了人都上去啃两口!
最后,连&ldo;高产饭&rdo;都断了。
每个农场都在告急。
我们场的职工王彪徒步去向上级报告断粮的事,饿得在路上晕倒了,等他醒过来,双腿已不幸被冻残,他是爬到博乐去的。
饿死人的事情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而当时,正是国家最困难的时候,新疆的粮食大多调往口内,支援重灾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