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止思绪渐渐迷糊起来，他听着耳畔修齐的呼吸声，忍不住地开始遐想，若是死命留在这宫廷里，他仍旧能是默默瞧着修齐的模样，从此不闻天下事……他忍不住地多想，若是修齐不再……不会的，修齐不会的……可世事万物哪里就是这般一成不变……他忽地打了个寒噤，身子颤抖了一下子。

修齐抬起脸颊，胡乱擦去脸上涕泗：&ldo;行止，怎么了&rdo;

行止眼睛里的光彩渐渐暗下去：&ldo;方才走过来出了一身的汗，天色暗了，这会子却是冷了。

&rdo;他望着修齐，只恨日月匆匆，年少懵懂，那些珍稀的时光早已似水似的流走，再也挽不回了。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怪道古人如此说道，当真如此，当真如此。

此后经年只剩下绵绵的遗憾长长久久地在他的心头，再也没有旁的了。

他贪婪地望着修齐，想把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模样都记在心头。

他缓缓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修齐的额头，强笑道：&ldo;你只不许再皱眉了，为了天下已是足够忧心了，如今我还教你费心，我当真是无可立足了。

&rdo;他用力吸一口气，&ldo;许久不听你的箫声了，我想得紧，便自己好生学了学，我给你吹一首曲子好不好？&rdo;

修齐吸一吸鼻子，忍不住害羞地笑道：&ldo;你最不喜欢那个，我倒是听一听的。

&rdo;

行止摸了摸他的头发道：&ldo;你只好好躺在床上听便是了，我摸着你袖子冰凉了，快盖上被子去。

&rdo;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修齐拉到床上，严严实实地盖上锦被，又仔仔细细地掖了掖被角，取出修齐的那把箫来，笑道，&ldo;我只觉你这个好得紧，送给我可好？&rdo;

修齐笑道：&ldo;你要什么我不肯给你的，你非要做这个样子来。

&rdo;

行止笑起来，那笑意又渐渐淡下去，他缓缓竖起箫来，放到唇边，手指轻轻搭上去，便是一曲《采桑子》。

此中愁意绵绵，一时竟诉不尽。

修齐瞧着行止模样，心上不知怎的忽地便涌上一缕不知名的伤感，那伤痛猛地闪过他的心头，他却再抓不住，只能任它飘去。

窗纱上斜斜一道月痕，窗外树枝疏影横斜，更是掀动几番柔情。

此后天高海阔，修齐仍旧是深深在他心中。

他心中唱着这几句词，秋来更觉消魂苦，小字还稀……秋来销魂，向来，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坐想行思。

怎得相看似旧时……旧时，怎能回得去了……南楼把手凭肩处，风月应知。

别后除非。

梦里时时得见伊……往后经年，只有梦，只有梦里可以见到修齐的模样了。

足矣……足矣。

第30章第十二章秋尽离人（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