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奇奇往那个方向递了一眼，严沁低着脑袋，自己一个人走到了最后一列。

严沁长得高，最后面又都是矮个女生，这样尤其不和谐。

不过周奇奇料想张教官也不会再专程叫严沁回来站了，毕竟昨天才出了那样的事，严重影响了教官队伍的声誉。

&ldo;周奇奇出列！

&rdo;有个小教官跑来对张教官耳语几句，张教官和蔼颔首，&ldo;你家长在广场旗杆那边等你，先去吧。

&rdo;

周围也没多大反应，看来大家都见怪不惯了，这小公举就是事儿多。

周奇奇讷讷，一个人离队的时候脚都是颤的，每挪动一步都感觉好是艰难。

成荫榆树尽头，她一眼就望见了那个花衬衫包包头的富态中年女人。

当然，衬衫，是当季大牌新款；头巾，是舶来真丝正品。

炙阳黏腻了她的鬓丝，她很机智地从小布篮子里摸出一个小风扇呼啦啦地吹，眼神却不离林荫道这边不停打望。

见了周奇奇，中年女人小碎步欢欢喜喜颠了过来。

周奇奇的眼皮疲劳地往下挂，鼻头酸楚得直抽抽，她垂下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个女人。

这个从她出生起就第一个用无私的关怀去拥抱她，将她从小到大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连她与父母决裂，都悄悄用自己的工钱补贴着自己的女人……她该用什么颜面来面对……

她周奇奇实在没这个脸。

&ldo;奇奇，奇奇，怎么了小可怜？&rdo;秦妈妈举起风扇对准周奇奇的脸拂然地吹，又忙从小篮子里取了两张湿巾打开给她抹脸，&ldo;不想训练就跟教官请假知道吗？你这孩子，哪受过这种大太阳的折磨。

&rdo;

周奇奇嗫嚅，&ldo;秦妈妈……&rdo;这是她的保姆，把她从小拉扯到大的人，最最疼爱她的人了。

&ldo;擦，不是被欺负了吧？&rdo;见周奇奇一张婴儿肥小脸瘪成了一团，秦妈妈有了不好的猜想，而且中年女人的想象一般都很猎奇，&ldo;奇奇啊，要真不行……咱们把学退了，重新考那个sat，明年秦妈妈陪你去美国好不好？&rdo;

本来周家的考虑也是把周奇奇送到美国去，秦妈妈跟过去陪读。

是周奇奇非要参加高考留在国内，结果考出来比重本线堪堪低了一百五十分，周家找了关系才进了这所全国排名5的综合性高校。

秦妈妈一开始也反对周奇奇吃力不讨好地高考，女孩子年轻时候就应该美美地打扮、美美地谈恋爱嘛，哪里能把自己弄得跟个灰头土脸的小乞丐一样。

可周奇奇居然破天荒坚持了下来，三天不洗头，两天不洗澡，私立学校的其他人都拿到了offer的时候，她还在那里一笔一划做数学。

最后那个分数，在平常人看来是低了点，秦妈妈和周奇奇都抱头痛哭了。

&ldo;没有啦……我在这里，交到很好很好的朋友了。

&rdo;周奇奇小脑袋埋进秦妈妈垫了湿巾的粗糙的手掌里，感受久违的温暖，&ldo;你不要担心，这次我会过的很好很好的。

&rdo;

这一次，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两人做到树荫下的长椅上休息。

&ldo;来喝口凉茶。

&rdo;秦妈妈掏出一罐精致玻璃瓶，揪开盖子递给周奇奇，絮絮叨叨，&ldo;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小男孩子在商业街卖这个，顶着个大太阳半天没人来买，我就买了一杯。

&rdo;

&ldo;一喝还不错，又多买了两杯给你装过来。

你别以为它土就很脏，看这渣虑得多干净。

&rdo;

熠熠阳光下，玻璃杯里摇晃着温润的琥珀色。

周奇奇喝了一口，凉凉的果然很解渴，不知不觉靠着秦妈妈的肩膀睡着了。

饭前张教官来通知大家上形势与政策课，这节课是由辅导员上的，专门用来发布一些年级上的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