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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说所见极是。
如此类者尚多,有文章可读,兹不烦引。
该文亦有与拙文所言不尽相同之处。
如谓&ldo;作者尝试了将作者(写书的人)和叙述者(讲故事的人)分开的写法。
……这样一来,直接讲&lso;《红楼梦》故事&rso;的,便不是作者,而是另外一个人‐‐&lso;石头&rso;了,作者所讲的,不过是&lso;石头的故事&rso;而已&rdo;。
拙见则以为作者并未承认自己是作者(写书的人),他只扮演&ldo;披阅增删&rdo;的角色(这一点被脂评揭穿了,说他用笔&ldo;狡猾之甚&rdo;);他假托作者是石头,因而小说以石头的立场、口吻来叙述故事,实在未曾将作者与叙述者分开。
至于脂评中有时把&ldo;作者&rdo;与&ldo;石头&rdo;分别开来,那是因为他知道真正的&ldo;作者&rdo;是谁,而&ldo;石头&rdo;只不过是一个虚拟的&ldo;作者&rdo;。
又该文论&ldo;石头&rdo;作为整个故事的观察者的叙述原则时说:&ldo;如果石头失去了观察故事的机会,记录就得中断。
&rdo;并以通灵玉被袭人用手帕包好,塞在褥下(第八回)和被凤姐拿去,塞在自己枕边(第十五回)为例,说明在类似情况下,石头已&ldo;失去观察故事发展的机会&rdo;。
拙见则以为作者在应用这一叙述原则时,有更大的自由。
因为我们不应忘记石头是&ldo;通灵&rdo;的,它的视听等感觉能力都超过了常人,所以它仍可以叙述宝玉(石头是伴随着他的)并不直接在现场的许多事。
比如凤姐捉弄贾瑞,使他一夜到天亮吃足苦头,其时,宝玉必不会不去睡觉,则袭人也照例要将通灵玉包好,塞在褥下,以免次日冰了宝玉的脖子。
但石头照样可以叙述得头头是道。
如果以为石头被塞在褥下枕边,真的就对宝玉如何向秦钟&ldo;算账&rdo;&ldo;看不真切&rdo;,我想,脂评也就不至于说这样写是&ldo;似自相矛盾&rdo;的了;正因为作者一直都描写石头能通灵,能闻见常人所不曾闻见的事情,而现在却忽然故意说&ldo;未见真切&rdo;,这才可以说&ldo;似自相矛盾&rdo;。
石既通灵,小说能剖析、描写宝黛的内心活动(贾瑞正照风月鉴时所产生的幻觉、秦可卿托梦于凤姐等等也是),以及许多暗中发生的事,也就不足为奇了;毋需认为&ldo;除了&lso;作者观察&rso;这个基本的观点之外,《红楼梦》里有许多细节的描写,则是加入了&lso;作者全知&rso;观点作为辅助的&rdo;。
因为在曹雪芹的构思中,石头的观察本不同于一般的&ldo;作者观察&rdo;,在一定范围之内,它的&ldo;观察&rdo;本身就能达到&ldo;全知&rdo;,就像《聊斋》之类小说中所描写的,你刚一转念,鬼狐就知道了。
这种借性能通灵的观察者具有某种全知能力,因而可以把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两种叙述方式结合起来的描写法,是曹雪芹所独创的,同时也是具有中国特色的,并非是所谓&ldo;观点转换&rdo;(shiftgofpotofview),恐怕同西欧小说中&ldo;作者往往混合使用了许多不同的叙事观点&rdo;的情况不完全一样。
此外,该文还以为&ldo;石头以第一人称直接介入叙述&rdo;的一些插话,&ldo;严格说起来都是败笔,破坏了叙述的流畅&rdo;,脂评中所说&ldo;甄宝玉送玉&rdo;,&ldo;可能是指这块玉由甄宝玉把它送回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的&rdo;等等,亦与拙文所述不同。
这些问题都是见仁见智,很难有统一看法,正不妨各抒所见。
因读马力先生大作而知道海外尚有赵冈、陈钟毅先生、黄锦明先生等红学专家在研究这个问题,这也是令人高兴的事。
又日本东京大学伊藤漱平教授前不久寄赠所著红学大作多种,其中《〈红楼梦〉中甄(真)、贾(假)问题》一文(见《中哲文学会报》第四号)与拙文后一节涉及的方面差近,而伊藤教授大作至为精深宏博。
笔者尚未写完的《论红楼梦佚稿》一书中,原拟写&ldo;论甄宝玉&rdo;一章。
去年夏天,参加首届全国红学讨论会自哈尔滨回杭经沪,曾晤徐恭时先生,谈及这个题目。
我把曹雪芹佚稿中必有借石头易主而写甄宝玉及江南甄府的情节的看法告诉徐先生,徐先生以为然,极力怂恿我写成文章。
当时,因猬务丛集,未能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