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例:UC浏览器、QQ浏览器)
铅笔书屋手机版网址 qianbishuwu.com
昨儿到现在,人们一直管破烂儿叫掌柜的。
这是破烂儿长这么大头一回受尊重。
在河阳,&ldo;掌柜的&rdo;一般指称那些家大业大又有声望的人,破烂儿听了,心里既热乎又忐忑,觉得大姑娘家队上的人真是不错。
这阵听李三爸把他往荤处拉,猛地脸红耳热。
长这么大,他还从没说过这种荤话儿,城里女子夜里做啥事,他从哪儿知晓?他连个囫囵女人身子都没见过,还说荤话哩。
见破烂儿不吱声,其他人东一声西一声催上了,他一急,忙从衣袋里掏出烟:&ldo;抽烟,抽烟。
&rdo;刘二婆姨笑说:&ldo;人家掌柜的还是个瓜蛋子,这号事张不开口。
&rdo;李三爸抢话道:&ldo;你咋晓得人家是瓜蛋子,尝过?&rdo;人们又笑。
刘二婆姨接过话茬:&ldo;我倒是想尝,就怕有人不让哩。
&rdo;说笑间就有人朝做饭的那边望了望,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破烂儿感觉他们在望大姑,心一阵猛跳。
吃早饭时已近九点,大姑做的黄米干饭,炒白菜。
一人端着高高一大碗,蹲沙地上吃。
吃了没几口,有人叫起来,嚷着吃进了沙子,碜死了。
破烂儿嘴里也碜碜的,但硬挨着。
沙窝里的饭,哪有不碜的?边吃边偷偷瞅一眼大姑,见大姑正拿眼望他,忙低下头。
人多眼杂,又都是大姑娘家队上的,见面说话就得装成另一副样,反而不比以前自然。
到了天黑,吃完仍掺有沙子的饭,人们三三两两躺在沙子上,让夜风吹干出了一天汗的身子。
夜色渐浓,喧嚣了一天的沙漠渐渐平静,凉凉的夜风,像温柔的手掌,抚摸着日头晒疼的脸。
一连几天,破烂儿都没机会跟大姑好好说上一阵话。
说不清为啥,自打进了沙漠,脑子里尽想些过去的事儿,大姑对他的好,对他的关心一次次漫上心头,每每望见她,禁不住面红耳热,这是以前没有过的,以前他只把大姑当姐,一个能诉苦能说知心话的姐,从没想过别的。
可是现在,不像了,心里头怪怪的,生出很多复杂模糊的念头,尤其是听李三爸和刘二婆姨说荤话时,忍不住就往大姑身上想。
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个人踩着稀薄的月光登上沙岭。
夜晚的沙漠静谧安详,夜气无声地涌动,这是沙漠独有的夜气,似风,又不是风,似浪,又不是浪。
它发出水一样的声音,哗哗地流动,轻柔,缥缈,像一个神秘的存在,洗涤人的灵魂。
风弱下来,渐渐,只有大漠的孱动声了。
那是一种能把人的心扯得很远很远的声音。
他轻轻掬起一捧沙子,夜晚的沙子是那样的柔弱、细软,像个无助的孩子。
他奇怪这样柔软的东西咋会发出那样的尖啸,他把沙子慢慢撒在自己铜色的肌肤上,肌肤发出一阵清凉的欢叫,美妙的感觉迅疾涌遍周身。
他沉浸在大漠的孤独里,他觉得自己成了哲人,能跟大漠一样思考了。
这个二十出头的乡下汉子头一次把人生两个字拿出来,细细地把玩,咂摸。
渐渐,一个在心头孱动了无数次却总也捕捉不到的梦想变得清晰,他仿佛已看到自己的未来,那样明亮,那样清澈,他甚至能伸手触摸那清晰的脉络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窸窣声惊醒他,掉头一看,竟是大姑在为他遮挡着夜风。
他突然张开双臂,搂住她娇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