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鸥沉默了一会儿，便把自己来到古镇后发生的事情详细讲述了一遍。

他跳过了所有与《星海》相关的细节，为了让于豆豆相信谭硕的为人，他把重点放在了谭硕是如何帮助他摆脱困境这方面。

于豆豆果然越听越惊讶，她没想到秦海鸥心理状态的好转竟然经历了如此曲折的过程，如果事情真如秦海鸥所说，那么这个谭硕倒的确是功不可没。

但有功归有功，音乐会的成败却是另一回事。

作为秦海鸥的经纪人，于豆豆知道自己应该感谢谭硕对秦海鸥的帮助，但这是否就意味着秦海鸥可以在音乐会上演奏谭硕的作品‐‐而且还是一部将占据音乐会整个半场的大型作品，于豆豆认为，这个问题应该另当别论。

&ldo;就算这个人的人品可以信任，他的作品质量如何，你有把握吗?&rdo;她问秦海鸥，&ldo;我以前可从没听说过这个人，他发表过什么作品，口碑怎么样，票房号召力如何，这些你都知道吗?&rdo;

她说完便等着秦海鸥回答，可令她意外的是，秦海鸥的脸上突然流露出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似乎十分为难，又似乎非常遗憾，其中甚至还夹杂着一丝强行忍下的隐怒。

这种情况在秦海鸥的身上实为罕见，于豆豆几乎立刻就断定秦海鸥有事瞒着她，但不知因为什么缘由，他不肯，或是不能告诉她。

秦海鸥又静默了半晌，终于干涩地说道：&ldo;他没有发表过任何作品。

&rdo;

他的声音很低沉，似乎连咬字都让他感到困难，但他说完这话后就迅速恢复如常，不等于豆豆开口又接着说道：&ldo;但我对他的创作水平有信心，这件事我一定要做，请你尽快准备合同。

&rdo;

于豆豆听出他的语气里透着一股以往没有的强硬，便知道眼下直接劝说的作用不大。

自打她成为秦海鸥的经纪人以来，这还是秦海鸥头一次在她面前如此执拗，今天的气氛也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对演出安排的讨论。

如果这是一场普通的音乐会，于豆豆很可能会根据秦海鸥的喜好做出合理的让步，但这是秦海鸥的复出音乐会，其分量和影响都非同一般，现在半路杀出个谭硕，一个在业界并不知名的、不曾发表过任何作品的作曲家，而秦海鸥竟然打算在这场音乐会上演奏他的新作品，这当中存在的风险难以估量，只要有点常识的人都能想得到，更别说于豆豆这样的职业经纪人。

&ldo;好，合同的事我会安排，&rdo;于豆豆见秦海鸥听不进自己的话，便先把口气放缓，转而问道，&ldo;音乐会上的其他曲目，你和王教授商量了吗?&rdo;

她把这话说得巧妙，表面上似乎已将谭硕的作品排除在了商量的范围之外，但实际上如果秦海鸥找王一夫商量，王一夫不可能不过问音乐会上的全部曲目。

以于豆豆对王一夫的了解，她知道王一夫也一定不会赞成秦海鸥在复出音乐会上演奏这样一个不知深浅的作曲家所创作的作品。

她的意见秦海鸥可以直接驳回，但王一夫的意见向来对秦海鸥有着决定性的影响，就算她劝说不了秦海鸥，作为恩师的王一夫总是可以办到的。

她心里这样盘算着，不料秦海鸥却道：&ldo;等我把曲目定下来，我会找个合适的时间告诉老师的。

&rdo;

于豆豆注视着秦海鸥，这下更是震惊得不能言语。

如此重要的一场演出，秦海鸥竟然根本不打算和王一夫商量，他这是要自己决定一切，连王一夫的意见也不予考虑，就为了保证谭硕的作品能够上演?!

&ldo;关于合同的内容，我有一些想法。

&rdo;这时秦海鸥又道。

在短短的时间内，于豆豆的几次明的暗的反对都碰了壁，她只能压下心头的种种，整理思绪：&ldo;你说。

&rdo;

秦海鸥不急不缓地把自己的想法一条条罗列出来，他说得非常清楚，意思也很明确，显然是经过了长时间的深思熟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