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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客厅里的对门有另一扇门,有门就会有另一个空间。

耿东亮差不多没有注意过这扇门,依照生活常识,这里或许是一间储藏室,或者是一间书房,酒鬼拉住耿东亮,随手取过一只麦克风,蹑手蹑脚地朝那扇门走了过去。

他打开了那扇门,屋子里很黑,像时间的一个黑洞,一掉进去似乎就再也出不来了。

耿东亮有些害怕,看了黑洞洞的屋子一眼,又看了酒鬼一眼,一股更阴冷的气息进一步在这间屋子里弥漫开来了。

酒鬼并不理会耿东亮,自语说:“我喜欢有意思的空间形式,我喜欢出其不意的空间形式。

这儿是我的天堂!”

酒鬼说完这段话就摁下了墙上的隐形开关,黑洞洞的房门口骤然间灯火通明,称得上流光溢彩,然而,没有空间形式。

耿东亮跟在酒鬼的身后小心地走进去,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明白了这个空间的所有秘密,这间屋子所有的六个几何平面全部贴上了镜子,上下左右前后,全是镜子。

镜子的包容性使墙面与墙面失去了阻隔,成了无边的纵深。

灯光与灯光交相辉映,镜子与镜子使灯光只剩下抽象的亮,而空间彻底失去了几何形式,如宇宙一样,只有延伸。

宇宙里空无一物,只是在某一个角落有一扇门。

酒鬼与耿东亮就站在门前,耿东亮不敢动。

这一脚迈出去他一定会坠入到浩瀚的宇宙空间里去,他会失去体重,像粉尘或细羽那样四处纷飞。

“还是有钱好,”

耿东亮一定下神来就对自己这么说,“有了钱宇宙就会跑到自己的房间里来,在自己的房间里无中生有。”

酒鬼关上门,跨到了宇宙的正中央,他像一座不会发光的星座飘浮在宇宙的某个位置,既没有坐标感也没有空间感,只是另一个物质形式。

耿东亮站在原处,不敢动,他一动似乎立即就会招来灭顶之灾,酒鬼却对了麦克风吼起来了。

阿拉木罕住在哪里

吐鲁番西三百六

他反反复复就这么两句,好像他这一生中会唱的歌只有这么两句。

他一遍又一遍地反复,一遍又一遍地回忆。

他的声音糟糕透了,沙哑掉了,钙化了,像被烟酒风蚀得不成样子。

像西部的地面,一有风吹糙动就会纷扬起数不清的小颗粒,他在演唱的过程中身体的动态极度地夸张,手在空中不住地抓,却什么也抓不住,那种无处生根与无能为力成了一种痛楚。

酒鬼的脖子被歌声拽得很长,而胳膊与腿的挣扎使他看上去完全像一只乌龟,也许这就是歌手的命运。

没有歌声的时候他是一只河蚌,执著于歌声的时候他只能是一只甲鱼。

在他的生命中,躯壳的意义完全等值于身体的形式。

酒鬼站在宇宙的中央,他的全部身心都在呼唤阿拉木罕。

他就是阿拉木罕,但阿拉木罕从他的生命机体中剥离开来了,与他有一段三百六十里的恒距。

总之,“阿拉木罕”

在这里又不在这里,是自己又不是自己,像海流之于岸,烧酒之于醉,身体之于梦。

酒鬼重复这两句歌词足足有二十分钟,或许更长,他解开了上衣,他的吼叫模样只有三分像人,剩下来的七分则全部像鬼。

屋子的密封极好,再怎么吼叫也不会把声音传到宇宙的外面去的,灯光在照耀,屋子里的温度上来了,酒鬼的额头与脸上出现了汗粒,这些汗粒成了光芒,放出孤独而又热烈的光。

酒鬼停止了吼叫,他的这场疯狂的举动与其说是“唱歌”

,不如说是一种极限运动。

他终止于筋疲力尽。

他在筋疲力尽的时候脸上仍然保留一种病态的热烈。

他来到耿东亮的面前,递给他麦克风,说:“你玩玩?”

耿东亮没敢接,原地站着,说:“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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