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德昭，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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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最西侧的道士就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道：&ldo;陛下，此时您分了心，这一炉丹就要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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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和帝却笑呵呵地摆了摆手，道：&ldo;罢了，德昭难得回京，你们也都下去罢。

&rdo;

那道士审视的目光就落在了顾九识的身上。

他们侍奉君王已有数年，在天子炼丹的时候，将陛见的官员引入问仙殿的宫人，往往要承担天子的怒火，因此除了家国大事之外，鲜少有人能在这个时候进得门来。

而天子这时往往十分的专注，倘若旁边没有人再三地叫醒，还从未有人能得到天子抛开丹炉的注意力。

那道长看了顾九识一眼，低眉顺眼地带着一众道士起了身。

有道童上前来换火。

庆和帝已经站起身来，接过宫人手中的湿帕子，沾了沾手脸上的汗意，一面道：&ldo;朕看了你在梁州的自述折子和考功录，德昭，这两年你辛苦了。

&rdo;

顾九识谦逊地微微低下了头，道：&ldo;臣惶恐，不过为臣竭忠、为国尽力而已。

&rdo;

庆和帝却拍了拍他的肩，调侃似地温声道：&ldo;朕还指望你做朕的水镜、白泽呢，如今好好的一个玉郎君，在外头熬成了这副模样，朕是再不能放你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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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镜先生是中古儒门之祖、天下文人之宗。

白泽更是《开明谱》的传人，东皇氏末代国师，本初中赫赫有名的贤者。

庆和帝好像只是随口说说似的。

问仙殿中重幔叠雪，处处都燃着清冽出尘的莲香，大殿没有惯常的两厢暖阁配置，只有屏风和幔帐将空间稍稍地分隔开来。

庆和帝在西窗下的御椅上坐了，示意顾九识坐下来，神色十分温和，道：&ldo;朕听说你家重立了宗姓，你也不必心里过不去，颍川那一支顾姓与你原本也不相干。

&rdo;

顾九识微微笑了笑，道：&ldo;臣深知陛下陟罚有度，又如何会自寻烦恼。

&rdo;

庆和帝就笑着点了点头，似是沉吟了片刻，方才问道：&ldo;德昭，礼部和御史台你想去哪一个？&rdo;

※

没过两、三天，庆和帝就在常朝中颁了晋梁州刺史顾九识为兰台御史大夫的旨意。

顾九识在京外做了五、六年的外任官，京中许多人已经渐渐地忘了他当年的风光和圣眷，如今乍然出了这样一道任命，就好像热锅里溅下了一滴油似的。

连顾崇都没有提前得知这个消息，在朝会上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只有顾瑟拿钗子逗弄着琉璃缸里的鱼群，心里头一点都没有惊讶。

上辈子，顾九识做了十七年的幸臣，最后也做了兰台御史，时间也不过只晚了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