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屿岛上有着这样的传说，书生遇上海妖，始乱终弃，海妖诅咒岛上那一家人，生出来的女娃活不过二十一岁。

岛上的渔民文化程度都不高，那时候医学又不昌明，不懂得什么遗传不遗传，有哪家的女孩都活不长，自然是因为得罪了神明。

据说她太婆和外婆都去得早，同样的病。

她阿姨得病那年二十四，她母亲二十三。

后来就有人戳她家人的脊梁，在背后说，这家的娃还是不要嫁了，免得祸害别人家。

她没有父亲，子慧也没有父亲。

阿姨离婚时是病后的第三年，她妈妈是第四年。

并非是结婚时不相爱，只不过爱情经不住考验，时间的磋磨已经够可怕，更何况要经历病痛的折磨。

子慧确诊那年只有二十一岁。

三年反反复复，医院终于出具了病危通知书。

子慧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叫她害怕，人瘦得只剩一把枯骨，脸上有病态的潮红，颧骨突出，头发全没了，即使在梦中，仍旧眼皮轻颤，象忍受着巨大痛苦。

她过去握住子慧的手，感觉象握住几根被火烧烫的枯木。

子慧感觉到她的体温，恍然睁开眼，茫然无措地望着她，似乎半天才认出她来，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ldo;芃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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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头，眼泪差一点掉下来。

子慧叹一口气：&ldo;我都叫妈妈不要告诉你。

你这样跑回来，会影响你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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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假作轻松地笑：&ldo;刚考完期中考试，没有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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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慧眼皮低垂，象是默默点头，说了一句：&ldo;可我不想你看见我这样子。

&rdo;说完伸出手，似乎要够远处的什么东西。

她顺着子慧手指的方向，才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定粉红色的毛线帽子。

她替她把帽子拿过来，戴好，子慧才笑起来，停了片刻又说：&ldo;还能看见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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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云翻滚的夜晚，总好象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她把好几天没合眼的阿姨赶回去休息，象小时候那样躲进子慧的被窝，抱住她骨瘦如柴的身体。

子慧有时候昏睡有时候清醒，那一天晚上又精神不错。

她想逗子慧开心，在她耳边絮絮说起过去的事：&ldo;记不记得小时候的邻居王志伟？那时候他常常躲在楼下等你一起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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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慧也笑：&ldo;那时候我最怕老师叫我送他的考卷去给他爸爸签名，每次他都会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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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哈哈笑：&ldo;可他第二天鼻青脸肿地又在楼下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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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慧轻轻一叹：&ldo;听说他去年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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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不出话来，子慧倒面色如常，问她：&ldo;学校好不好？&rdo;

子慧最喜欢听她说学校的事，可她憋了半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只说出两个字：&ldo;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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