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声音低沉，苍白的脸色更显得神色落寞，这话听着似乎是个很现实的问题，毕竟久病床前无孝子，叶铭听了这话就像是心口被堵了一块儿似的，他内心很不愿意承认这是楚亦寒将来要面对的事儿，更看不得这人这样失落的样子，他急切的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说什么，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想起了之前室友的一句话“百度查病癌症起步”

。

“楚哥你千万别信网上查到的那些，不是说百度查病癌症起步吗？从网上查就没有轻症，真的，网上不靠谱，你看每天裴医生和苏医生过来查房的时候不都说你恢复的很好吗？我们得信医生的，不能相信网上那些查的消息。”

叶铭帮他擦了腿上，半抱着人起来帮他床上了病号服的裤子，又赶紧拉上了被子，楚亦寒的面上却浮现了一抹苦笑，他的睫毛很长，半垂眼的时候能在眼下投下淡淡的暗影，显得人更憔悴了几分，微叹的声音从他的嗓中响起

“傻小子啊，你见哪个医生会对病人说他恢复的不好？”

叶铭愣在床边，此刻连他都在回想苏维南和裴云遥之前的话有没有安慰楚亦寒的成分了，他就算不是临床出身也知道病人若是心有忧虑必然是不利于病情的，他之前看见的楚亦寒一直不像是一个病人，虽然人连下病床都很难，但是他见过他开视频会，电话会对下属说话时候的神态和语气，干净利落，就连今天帮他也是，他不经意间展现出的强大让他一直以为他不会焦虑不会害怕的。

但是现在楚亦寒的话却让他心里不舒服，原来他也是害怕的，难得他脑子一下灵光了一下出声

“那医生不会对你说，总应该会对我这个照顾你的护工说吧，我可保证苏医生和裴医生绝对没有说过你恢复的不好或者会有严重后遗症的事儿，楚哥，你可不能胡思乱想，你要相信我的专业，肺部切除其实未必会影响日后生活的，真的，骨折只要养的好平常走路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一本正经说要相信他的专业的时候楚亦寒就想到了苏维南之前的话，他幽幽出声

“苏维南推荐你来的时候说你照顾我专业对口。”

叶铭看着眼前的人脑海中想起了之前解剖过无数的尸体，整个人顿时哑然

“啊”

难怪那天楚亦寒知道他专业的时候那么震惊，事情最开始的时候竟然是这样的？苏医生说他照顾楚亦寒专业对口，专业半天他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话语里其实是有些不安的

“楚，楚哥你会不会觉得我照顾你有些晦气啊？”

之前他也问过楚亦寒这样的问题，但是那个时候说实话他没有现在这样在意，但是现在他莫名的有些紧张，楚亦寒在那之后也没有辞退他，今天的事儿还这么帮他，他知道他对法医这个专业是没有偏见的，但是就像之前也一直以为楚亦寒很强大，但是今天他才知道他也是不安的，他可能对法医没有意见，但是他毕竟还病着，苏医生说的专业对口若是旁人听了恐怕心里也别扭，病人总是比较敏感的。

楚亦寒这才觉得玩笑开大了，惹这小东西多想可就不好了，叶铭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的时候突然就被指控了一个很严重的罪名

“没良心的小东西。”

叶铭睁大了眼睛，就见楚亦寒撑着身子要躺下，他忙上去要扶他，却不想第一次被拍开了手，他有些无措地看着他，楚亦寒竟然转过了脸看他

“晦气？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老师教过你学这行晦气吗？还是你觉得我是那样是非不分，气量狭小的人会觉得你晦气？”

楚总就是楚总，连那些商场上的老油条都不是他的对手别说叶铭这校门还没出的青瓜秧子了，叶铭刚才还忐忑敏感现在立刻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又心虚又不知所措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楚哥，你别生气，我就是随口瞎说的。”

叶铭对人冷脸的时候能言辞犀利，怼人也能怼的干净利落，但是实战证明他除了不善于安慰人还不善于解释，之前在叶家屡次被人误会他欺负叶安也是如此，当然那也有他不削解释的成分，但是现在他是真的很想解释清楚的。

楚亦寒抬手拢了被子，听了他的话转过了头，正对上那双着急的要冒火的眼睛，他缓缓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想到了什么心疼划过心上，估计是之前有不少人这样嫌弃过叶铭，这孩子才会脱口而出刚才的话

“是不是之前总是有人嫌你晦气啊？”

一句话让叶铭忽然涌上来了一股委屈，法医不管分数多高，但是在很多人的眼里那就是个跟尸体打交道的专业，有些老人都忌讳法医，有些病人也有这种忌讳，虽然封建迷信，但就是有人在意，还有些会说他们总跟尸体打交道会有味道，他并不是一个多在意其他人目光的人，看见了听见了也多是无视，从不曾争辩但是真的不在意吗？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但是从来没有人这样言语关切地问过他是不是被嫌弃过？他的情绪又怎么瞒得过楚亦寒，他有些后悔了，不该逗这孩子的，心里有些心疼，没有多想的便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脑袋

“好了，好了，不难受了，嫌弃你那是他们读书少，没见识，这样想我们不是还挺像的，以后都被人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