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rdo;&ldo;我这就把这里收拾干净，你请随意吧。

&rdo;她说完就当真再也不理会那男孩，依旧是十二分细致地用布头将那石台摩干擦净。

待她换了数桶水将三尊石台侍弄清净后，瞥眼看见他坐在一个角落里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目光迷离又怨艾。

于是她终于走过去，湛湛坐在他对面。

&ldo;苏惑，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师父会担心的。

&rdo;她认真地说。

&ldo;她知道我是来找你了。

&rdo;他冷笑。

&ldo;……这是不可能威胁到我的。

&rdo;她说着，话锋一转，&ldo;现在我过来了，赦令可以给我了。

&rdo;

他一怔，面庞上浮起一抹欣喜之色，却道：&ldo;迟了，现在条件有变‐‐除非你穿着湿透的衣服从这里走回去。

&rdo;

阁外月色盈盈，那看似轻薄的迷蒙雾气却有着透骨寒意。

自重华宫到遗雪阁这一段山路无不被雾气所笼罩，倘若真如他所说身着湿衣走回去，不慎被那雾气浸了胸腔，十有八九会染上寒疾。

只有一种名为《泓潼》的上乘心法才能祛除雾中所携的寒毒，而这种心法却是要待到他们十三岁后才能够践习的。

她立起身来，提着桶一言不发地走了，不再看那男孩一眼。

他就有了悔意。

只因他看见了她的眼睛，知道她真的会这样做。

不多时，越荧就穿着浸透了洞明水的麻布衣衫赤足出现在他面前。

她的神色清冷又高傲，但是小脸愈加苍白了些。

&ldo;走吧。

&rdo;她说，&ldo;赦令就先放在你那里，我没法儿拿的。

&rdo;

他忽然有些手足无措了，惶惶然望着她的脸，想起了初见时她的样子。

也是这样湿淋淋的苍白小人儿，在蓦扬谷凝波泉涧的青石上跏趺而坐，任深色碧松石般的水流冲荡着裹了黑衣的孱弱躯体。

他不由脱口而出：&ldo;我……师父同意我在这里待一宿的……你的动作也太快了。

&rdo;言下之意，竟隐隐有所责怪了。

她又深深看他一眼，也不再坚持什么，转身就走。

男孩子便跟住她，一路行至一排柏木的屋子，她才站住，嘲讽似的道：&ldo;你这是要随我一同入浴么?&rdo;他醒悟过来，忙退在一旁，脸色有些桃花般的艳红。

女孩出来时早不见男孩的身影。

她自知自觉地笑了笑，提了盛着旧衣的木桶信步回房‐‐他们知道这是湘君对星祭子的小小处罚，不能当真的，所以她的寝食依然延续了重华宫的格调，只是平日里除却例课，还多了些清扫工作‐‐这房子倒也别致，独居屏潇湖的一角，周围用紫竹掩了，有那么些曲径通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