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大半的路程之后天色就已经渐渐的晚了，茉莉不断地催促道：&ldo;快些走，等下就看不到路了，爹娘肯定要担心了。

&rdo;

&ldo;没事，有我在呢，不会有危险的&rdo;齐翔平打着保票道。

若是照着茉莉的性子，肯定直接就反唇相讥了，但是她却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安静地跟在齐翔平的身后，荷花越想越觉得这里头有问题，难不成茉莉喜欢的竟然是这个小子不成？

她满脑子正胡乱地想着，忽然猛地就撞上茉莉身后的背筐，身后背着满满一筐的甸枣子，根本就刹不住脚，可是撞得结结实实，半点儿都没有水分的压扁了鼻子，只觉得鼻子下头两股热流直下，而且鼻子一酸眼泪也奔流而下，忙伸手捂住鼻子闷声道：&ldo;你干啥停下来。

&rdo;

茉莉伸手过来捂住了荷花的嘴，嘘了一声轻轻地说：&ldo;有动静。

&rdo;

荷花仰着头捂着鼻子，侧耳去听，果然是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随后就隐约地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其中一个道：&ldo;你别说这玩意酸酸甜甜的倒是挺好吃。

&rdo;

&ldo;你少吃些吧，小心到时候拉肚子。

&rdo;另一个的声音似乎有些不耐烦，&ldo;夫人也真是的，不过就是丢两罐子东西，非要咱们跑这没人的山里来扔，要我说直接丢到江里岂不是干净。

&rdo;

&ldo;其实要我说，还是那户人家瞧不出个眉眼高低，那种乡下山里的贱物，夫人和少爷怎么可能看得入眼，更不要说是吃了。

&rdo;

紧接着传来两声陶罐的摔打声，然后两个人的脚步就一路地下山去了。

荷花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有些心里不妙，但是又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感觉，把手里的血抹在身旁的树干上，拨开灌木朝刚才发出声音的方向走过去，借着傍晚昏暗的光线，还是能看到地上几片破碎的陶罐，而那种野蜂蜜腌甸枣子的味道，她早就闻得不能再熟悉。

她紧咬着下唇，后退了两步，鼻子又是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奔流直下，她用力地朝身旁的书上捶了一记，见茉莉也追了过来，赶紧快步迎上去埋怨道：&ldo;不过是两个来丢东西的人，你干嘛那么胆小，停下来也不打个招呼，害得我撞到了鼻子，现在又流眼泪又流鼻血的，咱们赶紧回去吧&rdo;

茉莉有些担心地看了看荷花，又朝她身后的灌木丛中瞥了一眼，最后还是没有过去看个究竟，拉着荷花的手往外走道：&ldo;又流眼泪又流鼻血你还有闲心去看人家扔了什么东西，真是受不了你。

&rdo;

&ldo;我这不是去看看，会不会有没摔破的，拿回家许还能用呢&rdo;荷花心里酸鼻子也酸，借着撞了鼻子的由头，眼泪流得更是肆无忌惮，一路就这么哭着回了家。

几个人一进家门，方氏就被荷花的大花脸吓得不轻，见她满脸又是泪痕又是血渍，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后来问清了原来只是撞了鼻子，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赶紧让她进屋仰起头坐着，一边数落她走路不小心，一边用热毛巾帮她擦去脸上已经凝固的血痕。

齐翔平一个劲儿地道歉说：&ldo;二奶奶，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听到声音突然停下来，荷花也不会撞到鼻子了，都是我的错。

&rdo;

茉莉正用手按着荷花的鼻梁骨帮她止血，听到齐翔平一直道歉忍不住开口道：&ldo;没你啥事儿，我紧跟在你后头不是也没撞到鼻子，她天天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动不动就魂游天外的，所以才会撞到……&rdo;

&ldo;啪&rdo;

荷花忽然猛地把茉莉的手从自己鼻梁上打掉，跳下炕冲她嚷道：&ldo;对，什么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天天想着怎么给家里赚钱，我就该跟你似的，天天上赶着去给别人家干活，我就是吃饱了撑的，什么都是自己活该，这样说你满意了吧？&rdo;

这么一喊又扯动了受伤的鼻子，两股鲜血再次喷腾而下，荷花也懒得再擦，一低头把头埋进了冷水盆里，眼泪都从眼睛直接流进了水里，这样就感觉不出自己在哭了，可是心里又对刚才说的话后悔不已，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想法，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用嘴缓缓地吐着气，似乎听到茉莉在哭着说些什么，但是隔着水也听不真切似的，最后她被方氏一把拉出来，擦干了脸上的水才发现齐翔平已经走了，茉莉坐得里自己老远在抹眼泪。

方氏一边给荷花擦脸一边训道：&ldo;你这孩子今儿是吃错药了？不过是撞了一下鼻子，用得着跟你姐又喊又叫的？&rdo;

荷花用余光瞟见茉莉哭得伤心，心里越发的后悔，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垂着眼帘不说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ldo;娘，咱家腌的甸枣子你给齐家送去了？&rdo;

&ldo;是啊，你上次不是说齐夫人和齐公子都喜欢吃吗？齐公子教你识字还给你找书看，教了你那么多东西，帮了咱家这么多忙，不过是甸枣子，只要他们喜欢吃就再多送几罐也是应当的。

&rdo;

&ldo;以后你别在送去了&rdo;荷花没什么语气地说，&ldo;咱们跟城里的陶掌柜是签过契约的，若是让人家知道了咱们做好了除了给他家还给了别人，到时候说咱家违背契约，那可是要赔钱的。

&rdo;

&ldo;还有这样的？&rdo;方氏不懂得契约的事儿，听荷花这么说唬了一跳，赶忙问，&ldo;那、那这可怎么办，我还给傅先生也送了一罐子，难不成我得去要回来？&rdo;

&ldo;不用了，以后别送就是了。

&rdo;荷花不欲再多说什么，扭头道，&ldo;我困了，先去睡了&rdo;

茉莉起身儿把自己的铺盖卷了起来道：&ldo;我去西屋跟博宁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