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唐研从旁边的树上折下了一根树枝，轻轻地捅了捅地上灰白色的菌类，那东西就如婴儿一般蠕动起来，张开了伞盖。

崔鸣好瞬间脸如死灰‐‐那团东西体积虽然小，张开了却赫然是一张人脸，虽然眉目还不清楚，却宛然又是程实的脸!

唐研捅了一个、两个、三个……一直到第十二个，地上生长的灰白色菌类，无一例外，都长着一张人脸，并且柔软异常，伸展自如，就像一团团能自由行动的肉块。

&ldo;这……这是……&rdo;崔鸣好失声说，&ldo;这是什么?&rdo;

&ldo;这是……繁殖。

&rdo;唐研微微一笑，&ldo;生长成熟的人面蕈释放孢子，孢子在条件适合的泥土中生长，长到一定的程度，它寄生到人身上，靠食用脑髓达到成熟，然后再释放一批孢子……我猜这就是它的繁殖方式。

&rdo;

&ldo;那……那那那……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面蕈?&rdo;崔鸣好看着地上那蠢蠢欲动的肉团就极度恶心，&ldo;能不能踩死它?&rdo;

&ldo;大概就是程实的子孙吧……&rdo;唐研蹲下身，手里的树枝稍微用力，往一个人面蕈下面的土壤一插，将一个人面蕈撬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ldo;这东西最早的来源一定不是程实，已经发育出特有的繁殖方式，它这样进化……应当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rdo;

崔鸣好看着那团东西在树枝上蠕动，喊：&ldo;快……快弄死它!&rdo;

唐研转过身来，在他身上略略一拍，说：&ldo;别怕，它不过是一块菌类的复合物，混合黏菌而已，甚至算不上一块肉。

&rdo;

&ldo;但是你说过，这东西是有智商的!&rdo;崔鸣好连退好几步，&ldo;那……俞所身上那团东西会操纵他贴照片，那怎么能说只是一团复合黏菌?复合黏菌有大脑吗?怎么能有智商呢?&rdo;

唐研微微怔了一下，眼神流转，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儿，他说：&ldo;对俞所的行为，是有智商的。

他甚至能值班，他能和你说话，他会调八月十三日的电话录音，如果他只是一具尸体，如果只是一团复合黏菌，怎么能做到?&rdo;他看着崔鸣好，&ldo;至少……复合黏菌不会喜欢玩《愤怒的小鸟》。

&rdo;

崔鸣好连连点头，指着树枝上那团东西，说：&ldo;所以那……那团东西是怪物，它一定不只是一团黏菌，它肯定有思想，它说不定会伪装人类，它会吞噬整个派出所，它会变成人，它是会附身的妖怪……&rdo;

&ldo;不。

&rdo;唐研露出斯文清和的微笑，&ldo;我认为，复合黏菌是没有思维和智商的，因为它没有大脑。

&rdo;他指了指自己的头，慢慢地说，&ldo;而有大脑、有智商的生物，是人。

&rdo;

崔鸣好露出张口结舌的表情，骇然地看着唐研，只见唐研仍是那清和的微笑和若无其事的表情，镇定地说：&ldo;八月十三日，在李树岭这个地方，一定发生了奇怪的变故。

而在这场变故里，俞伦死了。

&rdo;他指了指地上那堆杂物里面黑色的短棍，&ldo;俞伦一定找到了这个地方，值班出警民警才会携带伸缩警棍，伸缩警棍掉在这里，那天俞伦一定到过这个地方。

&rdo;随即唐研露出了越发镇定的微笑，&ldo;但如果俞伦到过这里，他怎么会在出警回馈里面写他找不到程实?说程实只是失踪了?所以‐‐&rdo;

&ldo;所以那天的出警回馈不是俞所写的?&rdo;崔鸣好失声说，&ldo;可是除了俞所，当天值班的只有‐‐&rdo;他想说&ldo;所长&rdo;。

唐研却轻轻地嘘了一声，微笑着摇了摇头，接下去说：&ldo;所以那条回馈是别人写的。

再加上俞所的脖子上一道勒痕‐‐很可能，俞所找到这里的时候，在这里出了意外，死了‐‐而有人知道他死了，又不希望程实的尸体被人发现，所以替他写了一条出警回馈，说没有找到人，程实只是失踪了。

&rdo;

&ldo;那个人是谁?&rdo;崔鸣好呆呆的，&ldo;怎么会这样?&rdo;

&ldo;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