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当下就召来女儿的乳母与侍女问话。

乳母四十开外年纪，看着老实忠厚，侍女则十五六岁，正是花一般的年华，一身粉色衣裳，虽然面容脂粉未施，身上也无饰品，但衣角绣着一朵巴掌大的荷花，已经足够为这少女增添一抹亮色。

崔不去让他们交代卢氏死去当天晚上，她们都在做什么。

乳母言道，自己当时正在厨下盯着一盅给卢小娘子准备的冰糖燕窝，那燕窝要炖上两个时辰，是预备在卢小娘子睡前呈上的，所以那天晚上没有与其照面，并不知道卢小娘子用了什么点心。

侍女则道：&ldo;那天晚上，大娘吃了绿豆糕，是婢子端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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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下家人以排行称呼主人，卢氏是独女，自然被称为大娘。

崔不去：&ldo;她可有何异常?&rdo;

侍女看了卢缇一眼，迟疑道：&ldo;白日里，郎主将大娘唤去，回来时大娘就闷闷不乐，婢子怎么问，她也不肯说，苏公子让人来请大娘出门看花，她也不去，就独自待在屋内。

&rdo;

乳母补充道：&ldo;荷娘说得差不离，那日一大早，大娘去给郎主请安，比往常待的都久，约莫将近两个时辰，当时我还奇怪，派人去催促，但郎主那边的人说，大娘早就走了。

&rdo;

卢缇方才被愤怒冲昏头脑，眼下听奴仆们回忆当日的事情，也勉强压抑住怒气，努力回忆道：&ldo;不错，那天我的确跟大娘提起太原王氏的婚事，大娘不肯，说她与苏醒早就情投意合，我……唉，早知今日，我当初又怎会犯了糊涂!&rdo;

崔不去：&ldo;你与她谈了多久?&rdo;

卢缇：&ldo;半个时辰左右吧，她娘进来相劝，我就让她回去好好想想，谁知她竟会……&rdo;

崔不去又问：&ldo;从你那里，到她住的屋子，走路需要多久?&rdo;

回答他的是卢小娘子的乳母：&ldo;我们下人教程快，半盏茶工夫就能到，大娘走得慢，大概要一盏茶。

&rdo;

崔不去：&ldo;你们聊了半个时辰，加上回去的一盏茶，还有一个多时辰，她去哪里了?&rdo;

众人都望向平日与卢小娘子寸步不离的侍女，后者结结巴巴道：&ldo;大娘说想散散心，就走得慢了些。

&rdo;

崔不去反问：&ldo;果真如此?她不会是去了别的地方，你不敢说而已吧?&rdo;

荷娘喊冤：&ldo;婢子岂敢撒谎!&rdo;

崔不去冷冷道：&ldo;将你们宅子的所有下人都喊过来，看那天有谁见过卢氏，就知道你有没有说谎了!&rdo;

裴惊蛰不明白崔不去为何突然从验尸又跳到了逼问卢氏的婢女，但他看见这个叫荷娘的婢女眉目慌张，说话吞吐，想必隐瞒了什么，也就没有出声打断，继续静观其变。

荷娘果然慌了，忙跪下道：&ldo;大娘是去找苏公子了!&rdo;

卢缇眉头紧锁，不等崔不去发问，就追问道：&ldo;她去找苏醒作甚，你为何又要撒谎!&rdo;

苏醒道：&ldo;姑父，当时我正在作画，表妹忽然进来，满脸伤心，对我说，您要将她嫁给别人，我劝了她一通，好不容易将她安抚下来，让她回去，本以为等她平静一些就好了，没想到她钻了牛角尖，还……&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