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掺杂了金钱，包青天也难断。

毕竟只是侄女，她能说什么呢，唯有一个深深的拥抱安慰自己情路坎坷的姑姑。

第一批葡萄在三天后采收完毕，时间也到了离家的前夕。

朵姑姑掌勺，整治了一桌道地宁夏菜给两个人践行。

清蒸羔羊肉，糖醋黄河鲤鱼，丁香肘子，甘糙霜烧牛肉……菜还没上桌，满屋已飘起醇郁肉香。

朵二叔带着老婆孩子来了，阿祥也来了。

刚被ko过一回，阿祥一见阿蓝便臭脸，和朵拉寒暄几句就提前退了场。

朵姑姑一直把他送到大门外，回来时眼睛微红，神色却很平静。

&ldo;老马把那两万退回来了。

去年借的那些，他说年底之前会还。

&rdo;朵姑姑淡淡地叙述，无波无澜的语气仿佛已经置身事外，&ldo;还完钱，忙完剪枝，他会上内蒙去，那里有几个朋友，几年前就叫他过去帮忙管葡萄园了……&rdo;

&ldo;姑姑……&rdo;

&ldo;你不用担心我，当年那么难，姑姑不也过来了，只要大家都平平安安，其他的，就不要强求了。

&rdo;

朵拉没有再劝，二十年前因为感情不和而离婚的姑姑，二十年后一样能壮士断腕，只不过那时是踏出了一道门，而今是关上了一扇窗。

那时为的是尚且青春年少的自己，而今为的是早已长大成人的儿子。

阿蓝很有些不安，&ldo;姑姑为了阿祥，和马大叔都一刀两断了，我把阿祥打脱臼，她面上没说什么，私底下会不会生我的气？&rdo;

朵拉安慰他，&ldo;不会的，姑姑是明白人。

那天的事你就当没发生过，别再提就行。

&rdo;

阿蓝连连点头，于是饭桌上积极吃菜，积极喝酒，敬完奶奶敬姑姑，敬完姑姑敬二叔，来者不拒，乖巧无比，哪还有一点当初朵拉面前的死心眼儿倔脾气。

因为喜欢，所以愿意努力，愿意迁就，并不善饮酒的他，38度的宁夏红眼也不眨，一杯杯地喝下去，甘之如饴。

&ldo;阿蓝，拉拉爷爷走得早，她爸爸妈妈也走得早，我的事，你就更清楚了。

我们朵家的女人命都苦，我和奶奶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拉拉还年轻，当初奶奶跟我说起你，我是不太看好的。

&rdo;

&ldo;姑姑……&rdo;

朵姑姑挥手止住她，望着阿蓝继续说，&ldo;我打心眼儿里希望拉拉找个家底殷实，家庭圆满的人家，弥补她这些年受的罪，以后也少吃点苦，可是没想到，她找了你。

&rdo;

阿蓝放下杯筷，坐正身板，凝重而坦然地回望朵姑姑。

&ldo;拉拉长这么大，从来没谈过恋爱。

她会带你回家，你肯跟她回家，就说明你们俩互相都是认真的。

认识你这些天，我能看出来，你是个懂事，孝顺，勤快，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你肯上进，有一技之长，待拉拉也好，你们俩能认认真真在一起，奶奶和我都赞成。

&ldo;可这世上万事，最怕认真两个字。

拉拉比你大四岁，她年纪不小了，耽误不起，你还年轻，以后还有很多可能性。

姑姑想说的是，你要好好地想清楚了，愿不愿意未来这一辈子，都跟拉拉一起走下去。

&rdo;

话音落下，饭桌上一片静寂，阿蓝沉默着没有说话。

朵拉忽然没有勇气回头去看他。

&ldo;婚姻是人生大事，姑姑不要求你，也不指望你现在能回答，姑姑反倒希望你和拉拉两个人都能慎重考虑。

姑姑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教训，尤其是你，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