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矫还没回过神来，哪里敢收，只是连连推辞。

&ldo;老臣愧不敢当……愧不敢当……&rdo;

曹叡含笑道：&ldo;您是理解朕的心意，可您家里人恐怕还不放心呢！

朕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用这些礼物换您家人一个踏实。

&rdo;

陈矫听毕，百感交集，不由得老泪纵横。

对于驾驭臣子这方面，曹叡不愧得其祖父曹操与父亲曹丕的真传，他间或以情利，间或以权威，掌控娴熟。

曹叡见时机成熟，微微正了正身子，总算说到了正题。

&ldo;陈公，有件事一直困扰我很久了。

&rdo;

&ldo;陛下请讲。

&rdo;

&ldo;公卿都说司马懿忠心正直，可朕想听您说说，司马懿到底是不是辅佐我曹氏的社稷之臣？&rdo;言罢，曹叡咄咄逼人地盯着陈矫的双眼，仿佛能洞穿对方内心最深处。

陈矫身躯僵直，半天无法动弹。

面对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一个刘晔尚且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更不用提权倾天下的司马懿了，但曹叡恩威并施又让他难以抗拒。

须臾，他颤颤巍巍地答道：&ldo;臣只知道司马公是朝廷众望所归，至于说到社稷，臣就不知道了……&rdo;他抛出了一句明显有所保留的话，似没明说，又似说得很明。

而后，君臣二人之间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半晌再无声息。

这天，陈矫像丢了魂似的走出皇宫，他心力交瘁，几近虚脱，一到家便突发重病，这场病最终要了他的命。

一个月后，陈矫的病依然没有任何好转，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

前番和曹叡谈话的情景时不时在他脑海中回映。

&ldo;陛下……陛下……&rdo;陈矫病得晕晕乎乎，自言自语地念叨：&ldo;臣能力低微，但臣一生对魏室忠心可鉴，即使在九泉之下也无愧面见先帝，之前那句话，就当是臣最后一次为社稷尽忠吧。

&rdo;

陈矫从昏迷中醒来，扭头望着床边侍候的陈骞，心里顿觉安稳了许多。

为父的路是为父的，你们的路是你们自己的，今后好自为之吧。

几十年后，陈骞成为晋朝最重要的开国功臣之一，后文还会讲到。

陈矫这家人，基本代表了当时魏国绝大部分臣子的心态，老一辈在司马氏和曹氏之间纠结徘徊，到了他们子孙后辈，则义无反顾地抛弃曹氏，将自家利益和司马氏牢牢地绑在一起。

阙上喜鹊

近些年，曹叡疯狂痴迷于一项劳民伤财的娱乐活动‐‐扩建皇宫。

这天，曹叡向负责督造的官员问道：&ldo;陵霄阙建得怎样了？&rdo;

&ldo;还算顺利，只是近日有好多喜鹊在梁上筑巢，给工匠添了点麻烦。

&rdo;

&ldo;哦？&rdo;曹叡抬头观望，只见在刚刚搭建的房梁上果然有鸟窝，几只喜鹊飞进飞出。

&ldo;有意思……&rdo;他并没太放在心上。

这个时候，身旁的侍中高堂隆悠悠说道：&ldo;喜鹊霸占皇室居所，难道不正预示着外姓权臣掣肘魏室吗？这是上天对陛下的警示啊……&rdo;

曹叡看了看高堂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