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月就这样在祠堂里哭了一会，起身时却在门边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她怔了一会，才有些慌乱地抹去了自己脸上残留的泪水，一时之间两人相顾无言。

直到慕容逸晨转身要离开时，她才开口唤住了他，&ldo;等一下，少爷，可以听我说几句话吗？一会就好。

&rdo;

言语卑微，她好像面对他时总是把自己放在很低的位置。

难得的，慕容逸晨没有反对，两人就这样在祠堂外的石椅上坐了下来。

五年后第一次平心静气地交谈，惜月望着天上淡淡的月色，幽幽地出声，&ldo;你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吗？那天，下着雪，天上也是这样的月色，我坐在街角仰望着。

当时我在想，是不是等它消失的时候，就是我死去的时候。

&rdo;

慕容逸晨听着，没有出声，却有些揪心。

&ldo;就在那个时候，你和老夫人出现在我面前，把我带慕容家。

我有过害怕、有过不安，害怕犯错会被赶走，你当时对我的讨厌，我心里其实都清楚的，所以那时在这个家里，我最怕的，是你。

可是渐渐地你开始对我好，让我渐渐开始放开了心扉。

&rdo;

惜月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他，目光皆是柔情，&ldo;少爷，我喜欢你。

&rdo;轻轻浅浅的一句话，却流露出了她太多的情感。

慕容逸晨眼里满是震惊，却随即又满是了然。

惜月始终带着浅笑，没有等他答言，便迳自往下说着：&ldo;我们之间的这桩婚事，我知道你怨我、气我，甚至是恨我。

你恨我夺了你的自由，恨我束缚了你，恨我辜负你的信任。

少爷，对不起。

&rdo;迟到了五年的歉疚，终于宣之于口。

&ldo;老夫人临终前，一直在等你。

弥留之际，她曾嘱咐我三件事。

她要我照顾好老爷、夫人，守护好慕容家，最重要的一件事，她希望你能幸福。

&rdo;顿了顿，她像是在压抑着什么，&ldo;是我不够好，没有办法帮她完成第三件事。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清楚，我和少爷之间本就是两条没有交集的线，七岁时的遇见根本是上苍的一个玩笑。

如今，就让我退出你的世界，让一切都回到它最初的样子吧。

&rdo;惜月直视着慕容逸晨，一字一句，坚定地说道：&ldo;少爷，现在我放手，还你自由。

&rdo;

闻言，慕容逸晨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很想仰天大吼藉以宣泄。

相较于惜月此刻脸上的风淡云轻，他恨恨地只想撕掉挂在她脸上那勉强、碍眼的浅笑。

什么叫放他自由？她当年的所作所为，他失去的五年的时间，是这样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就能弥补的吗？

积累在胸腔里的怒火，让慕容逸晨唯有双拳紧握，才不致于狼狈出丑。

他的一双鹰眼带着狠戾，带着复杂的情绪紧锁着惜月，最后却还是没有让心里的质问宣之于口，只冷冷地抛下一句，&ldo;随便你。

&rdo;然后头也不回，满身戾气地走了。

若慕容逸晨肯转身望一眼被他抛下的惜月，就会看到她的嘴角终于支撑不住，坍塌了的笑容，以及滑落脸颊的两行清泪。

像是逃离一般离开祠堂，慕容逸晨没有回房，而是一脸煞气地去沈青房里，丝毫不顾困意朦胧的她，硬拉着她去了街上的一间酒庄。

他沉着脸，点了一桌的菜却一口未动，只在那里一杯接一杯地朝自己狠狠地灌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