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再没有比这更大的笑话了，陛下您说，是与不是？”

一旁的尹弛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尹华则是冷汗直流全身，袖中的双手发颤发抖。

嘉宁帝并未如之前那般发火，他淡淡转身，神色平静，对着尹华道：“你先退下。”

“是，儿臣告退。”

尹华怔忡，还是立马行礼退下。

他不着魂地走出坤宁宫，脸上无比苍白，父皇为什么只让他退下，当年的事为何不能让他知晓，分明他才是……

他自嘲地笑了笑，尹弛能听，他不能。

都是父皇的儿子，一定要有这么大的区别对待吗？

殿内此刻一片死寂。

嘉宁帝居高临下地俯视皇后，嗓音冷沉：“朕与你之事，与弛儿无关，你若再胆敢牵扯到他，朕不介意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皇后满头珠翠散乱在地，发丝凌乱，她面部扭曲，语含恶毒，“他始终是臣妾的儿子，即使陛下如何想避免，也改变不了他是臣妾儿子这个事实！”

她越说越激动，已然忘了自称，“我就是厌恶他，就是恨不得他去死，你最骄傲的儿子却是我最嫌恶的，你可不可笑？我诅咒你们父子都不得好死！”

嘉宁帝眸心冷色愈重，帝王的杀意在这一瞬毫无保留显露出来，他简直立即想叫人进来，割了这个毒妇的舌头，拖下去五马分尸，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但尹弛及时拉住了他，他声音里是如湖水般的安静，眼瞳中没有一丝光亮，“父皇，走吧，儿臣倦了。”

这一句话让嘉宁帝滔天的怒气霎时散得一干二净，被激怒掉的理智重新回来。

心上陡地涩然起来，面对皇后，他能唇舌讥讽，对着尹弛，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朝尹弛点点头，不再管地上的皇后，拉着尹弛出了坤宁宫。

两人往乾清宫去，天边月色如水，宫道上没有人经过，一路上嘉宁帝试图说些什么，张了张嘴，话卡在喉咙，始终说不出来。

近至乾清宫门，他脚步顿了顿，还是伸手拍了拍尹弛的肩膀，尽力地开口，嗓子有些沙哑，“弛儿……”

尹弛明白他要说什么，月光洒在清冷的容颜上，更添几分孤寂，“父皇，儿臣无碍。”

嘉宁帝哑口无言，眼神黯淡了些许，他抬头望着天空良久，才缓缓道：“不要将她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你一直都是朕最骄傲的儿子。”

嘉宁帝这话本意是想安慰尹弛，尹弛听后却更加沉默，鸦羽般的眼睫垂下，他低声道：“父皇，儿臣有罪，担不起这一声的。”

嘉宁帝不知为何尹弛自称有罪，亦不知为何话语里含着愧疚之意，他想不到那么多，今晚之事让他精神疲倦，他只以为是今晚皇后所做所言，寒了尹弛的心。

“朕的眼光从来不差，有什么事都可以与朕说，朕万不会让谁为难了你。”

嘉宁帝的父爱不多，全都只给了尹弛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