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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国民党很多事做得太烂,抗战胜利后,将&ldo;接收&rdo;变为&ldo;劫收&rdo;,特别是恶性通货膨胀,搞得天怒人怨,这都是事实。

台大教授齐邦媛当年亲历&ldo;六一惨案&rdo;:国民党军警在武汉大学校园枪杀了三名左派学生,这是国民党的疯狂行动,有可能是地方当局的个别行为,未必是受最高当局指使。

从总体上讲,国民党对教育是尽了心的,特别是在抗战时期,为了给国家培育人材,对学生的助学贷款等于免费全给,当局办西南联大,办各省联中,也都尽心尽力,只是人性特点之一就是多关心眼下,国民党在战后的执政实在是乏善可陈,左翼青年把几年前国民党的照顾忘得一干二净,也就很自然了。

易代之际,社会快速变化,各种人因地位、处境不同而对新社会的看法、态度有异。

知名人士因社会影响大,人民政府出于稳定大局的需要,对他们多有安排,吸收了他们中的不少人参加了各级新政权;相比之下,这些知名人士可能比一般小知识分子更能接受新思想,更加拥戴新社会;而小知识分子因地位卑微,不具统战价值,不少人甚至还失业,这批人反而对新社会有批评或保留,这才有柏杨在北京街头指斥左翼学生的那一幕,最后他们选择离开。

由是观之,当年去台湾的200万军民(内有63万军人,其他为公教人员及其家属),固然有一部分人是被抓的壮丁或被无奈裹挟去的,然而,不可回避的是,还有很多人去台湾是自动的选择。

他们不愿生活在即将开始的共产党的统治下,自愿追随国民党,投奔风雨飘摇、前途未卜的台湾。

三、死的都是农家子弟

大陆在50‐60年代出生的人,所受的基本政治教育就是战争为&ldo;正义&rdo;和&ldo;非正义&rdo;两种;我们被告知,革命战争是推动历史前进的火车头,&ldo;战争引起革命,革命制止战争&rdo;。

革命战士应&ldo;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rdo;,还有就是林彪在东北战场上的名言:&ldo;在需要牺牲的时候,就要敢于牺牲……枪声一响,老子上了战场,今天就准备死在战场。

&rdo;60年代初,中共批判苏联的赫鲁晓夫,罪状之一就是&ldo;渲染战争恐怖&rdo;,中国还连带批判反映赫鲁晓夫&ldo;和平主义&rdo;错误的苏联作家肖洛霍夫的小说《一个人的遭遇》。

1968年,北越派出黎德寿和美国在巴黎谈判,中国正值&ldo;文革&rdo;高峰,当时就影影绰绰传闻北越受了苏联修正主义影响,不敢再打仗了云云。

&ldo;革命英雄主义&rdo;要有具体的人物做典范。

牺牲自己,为部队前进开辟道路的董存瑞就是解放战争时期的英雄人物,他曾被称为&ldo;中国的马特洛索夫&rdo;(苏联卫国战争期间的战斗英雄)。

当然各部队还有自己的&ldo;爆破大王&rdo;、&ldo;射击英雄&rdo;等等。

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在全国各地广建烈士陵园,供社会各界,特别是年轻人凭吊瞻仰。

国民党和共产党打了几十年的仗,但很少有什么思想政治动员,蒋介石对其部下说得最多的是鼓励他们杀身成仁(178页),1950年后才有消极性的&ldo;克难英雄&rdo;的评选活动,这也是当时因美援中断,军费极为紧张,为了克服军中的供应困难才发起的运动。

台北有集中祭祀的&ldo;忠烈祠&rdo;,却未听说每年清明节组织大批青少年为国民党阵亡将士陵园扫墓。

中共宣传、鼓动革命英雄主义,但绝不会在力量对比不利于自己时也主张打仗:1945年抗战结束不久,国共就开打,当时共产党军队力量较弱,在一两年内,中共和左翼方面就一直高呼&ldo;实现国内和平&rdo;。

然而到了1948年10月辽沈战役后,解放军已完全占领东北全境,还解放了济南、郑州等华北、中原大城市,对国民党军队已占明显压倒优势,此时还有一些知识分子呼吁和平,就被视为国民党的&ldo;反动走狗&rdo;了。

张申府是中共创党元老之一,也是周恩来、朱德的入党介绍人,以后退出中共,一直以左派教授身份参加政治活动,是民盟的主要成员之一。

此君却&ldo;书生气&rdo;或&ldo;怜悯心&rdo;太重,于1948年10月23日在储安平主办的《观察》上发表了《呼吁和平》一文,结果《人民日报》斥责张申府是&ldo;人民的敌人&rdo;,其妻刘清扬已到了解放区,宣布与他离婚,民盟宣布开除他的盟籍,建国后他本人则被打入另册,长期不准发表文章,也没有安排他任何职务,1957年还被打为&ldo;右派&rdo;。

所以,&ldo;反战&rdo;、&ldo;要和平&rdo;不是任何时候都正确的口号。

庞朴回忆说,1949年设在济南的华东大学干训班的学员们个个欢呼共产党,可是同学中又普遍存在有渴望和平、结束动乱的情绪,经过上思想大课和反复讨论,大家才认识到:&ldo;这样的和平的愿望,又很容易倾向于在事实上同情敌人&rdo;,&ldo;虽说痛恨蒋,未必不会冒出有利于蒋的思想和情绪来。

&rdo;[1]这些未来的新干部终于发现自己立场还有问题,于是纷纷开展&ldo;批评与自我批评&rdo;,才把思想端正了过来。

易代之际,通常都是血流成河,龙应台对长春围城造成大量民众饿死哀痛不已,也强烈谴责国民党军队在山东战场下达造成&ldo;绝地&rdo;,&ldo;无论男女老幼,一律格杀&rdo;的命令(188页)。

她写了新一军将领孙立人、陈明仁对解放军死伤的不忍,&ldo;看着敌人的尸体也不禁流下眼泪&rdo;(132页)。

她的笔下对国民党军队多有同情,因为率领国民党军队的都是前不久与日军浴血奋战的抗日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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