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吃力地说道：&ldo;立褚英、代善二人，朕都错了……&rdo;

&ldo;那四贝勒呢？汗王心里不是一直属意于他？&rdo;

&ldo;老八倒是极像朕，他的军功、才干，这些阿哥之中，无人能出其右。

只是……唉！

都是朕害了他！

&rdo;

&ldo;奴婢越发不明白。

&rdo;

&ldo;朕不该给他请汉人师傅，如今他中毒已深，做什么事都愿意用那些汉人，开口闭口也是汉人的做法，朕担心我们女真的祖制要给他毁坏了。

不然，他倒是个合适的太子。

&rdo;他看着阿巴亥，无奈地说道，&ldo;以老八的性子，他时刻想着叩关攻明，要进关做天下的共主。

朕却怕我们入关以后，后辈子孙给汉人教坏了，忘了祖宗创业艰难，只知文恬武嬉，祖宗之法就这么轻易地丢了。

&rdo;

&ldo;原来汗王竟思虑得如此深远。

&rdo;阿巴亥见他脸上渐渐生出一片红光，说话的声音也洪亮了起来，心下暗自欢喜。

努尔哈赤拿起烟袋空吸了一口，惬意地闭眼道：&ldo;你仔细听着，选一个能守祖制的新汗，朕才放心。

&rdo;忽觉一股辣辣的烟草味直冲喉间、鼻孔，他禁不住又咳嗽起来。

阿巴亥取过烟袋，劝阻道：&ldo;汗王，先好生歇着，别一下子说这么多的话！

&rdo;

努尔哈赤摇摇头道：&ldo;你不要拦着朕，朕这病来势凶猛，怕是熬不过去了。

再不说，还要带着这些话进棺材么？&rdo;

阿巴亥不敢再拦，只觉他身上又滚烫起来，烤得自己的胸前也是一片汗渍，拿了手巾去擦，却听他说：&ldo;阿巴亥，朕想从他们几个小阿哥里……挑……挑选一人，把大金国的汗位传给他……&rdo;

她顿时停了手，忘了燥热，诧异地几乎叫出声来，颤抖地问道：&ldo;哪……哪几个小阿哥？&rdo;&ldo;多尔衮、多铎，还有……还有费扬古……&rdo;

&ldo;可是他们三人都还年幼，又没有多少战功……&rdo;

&ldo;朕要的是守成之主。

&rdo;

&ldo;四大贝勒岂会答应？&rdo;阿巴亥顿生怯意。

努尔哈赤喘息道：&ldo;朕命他们赶来，就是要当面拥立新汗！

不然，朕死以后，汗位之争免不了会有一场厮杀，势必给四大贝勒夺了去，朕不愿子孙流血，反目成仇……&rdo;

&ldo;怎么会？他们可都是至亲的骨肉……&rdo;阿巴亥想到骨肉相残，吓得瞠目结舌。

&ldo;骨肉相残，更为惨烈骇人。

&rdo;努尔哈赤重重地出了口气，捏紧她的手说，&ldo;你别怕，朕不会教他们这样的……这会儿……我觉得好些了。

只要朕死不了，绝不容他们动刀……&rdo;

&ldo;汗王，你死不了的，奴婢已求过天神……&rdo;阿巴亥柔肠痛断。

&ldo;朕这样苦撑着，就是要等他们来……你听，可是有马蹄声？&rdo;

阿巴亥侧耳静听，果然岸边蹄声杂沓，由远渐近，惊喜道：&ldo;他们来了！

&rdo;却觉肩头异常沉重，努尔哈赤已歪倒在她的肩上，大睁着两眼，口中已没有一丝气息……